到了蘭芳齋,宋九才下馬,就看到對麵的聶家鋪子要開張了,裝修後那氣派有種要壓過蘭芳齋的勢頭。


    隻是蘭芳齋多年的老店,占的也是最顯眼的位置,想要蓋過蘭芳齋的風頭還是差了些。


    何況宋九手裏又不是沒有銀錢裝修,她雖然不及那聶家暴發戶,但是這一輩的花銷是足夠了的。


    蘭芳齋的打理是陳合在幫忙,他懂得在京城裏辦事,開鋪做生意免不得與衙門打交道的,請個沒門路的掌櫃,宋九可得操心了,有了陳合在,她省了不少事兒。


    陳合剛從樓上下來,見到宋九來了,麵色凝重起來,上前小聲說道:“少夫人且隨我來,有件事還得告知少夫人。”


    兩人來到賬房,陳合支開了下人,這就說道:“少夫人可曾想好蘭芳齋以後怎麽做生意了麽?”


    宋九一路上都在想這事兒,這就說道:“對麵做的是男人的生意,那麽蘭芳齋以後做的是女人的生意,正好蘭芳齋的名字也應景。”


    陳合沒聽明白,做女人的生意?那是胭脂水粉首飾行,這生意滿京城都是呢。


    “我初來京城就發現京城裏的女人地位高,便是郡主府還敢公然挑選麵首,選花魁,何等盛況。”


    陳合聽著心頭一驚,憋住了呼吸,心頭暗忖:“少夫人你千萬別學歪了啊,咱們大燕國還是以婦德為美,那郡主府是個例,你可別學,唉。”


    宋九聽到陳合的心聲,沒忍住,笑出聲來,也不點破他的想法,接著說道:“一樓大廳我要裝修得最奢華大氣,將來請些好看的名旦來唱戲,然後樓裏的道裏守著的都得一些美男子。”


    “再沿用以前蘭芳齋的優點,集齊全國的特色美食,二樓設雅座,不僅可以在樓裏聽戲,還能在樓裏挑選胭脂水粉、布料、首飾。”


    “三樓設三進雅室,廳中視野寬闊,眾位夫人可聚集在一起打馬吊。”


    陳合頭一回聽到“打馬吊”,疑惑的問著:“這是要開賭場?”


    宋九點頭,“蹴鞠在戶外不適合平常操作,其他鬥雞、鬥蛐蛐兒都太俗也吵鬧,多是男子玩的遊戲。”


    “扔骰子就更是鬧騰了,我最近研究了京城五花八門的二十多種博弈,皆不喜歡,於是這幾日研究出一種新玩法。”


    宋九正要解釋著這玩法怎麽玩,且更適合女子室內玩,哪能想陳合連忙製止了她。


    陳合像是頭一回見到少夫人一般,少夫人不是跟著大公子都在民間長大的麽?怎麽瞧著比京城裏的女子還要更像京城裏的人呢?


    京城裏的女子比外地女子地位高,那皆是長公主府帶動起來的,皇上也默許了。


    可是聚眾賭博,還是各位貴夫人一起,想想那畫麵就違和呢。


    “少夫人,咱們先不說打馬吊的事,還有一事我正要向少夫人稟報呢。”


    陳合剛才正準備去城西宅子稟報來著,正好遇上了宋九趕了過來。


    “少夫人有所不知,這蘭芳齋以前是間拍賣行,所以裏頭的格局,不是我這一次帶著幾個心腹看到了都難以想像,原來在每間客室裏,都有一處密室。”


    “我懷疑當初拍賣行行事,便有樓裏的人躲在密室裏聽他們交談,從而得知底價再競拍,也就是所謂的內幕消息。”


    宋九一聽,臉色變了,於是跟著陳合上了樓。


    每間給客人的雅房裏,都有一處隻容得下一人的密室,而雅房裏多是放了奢華的擺件,而那些聽孔都在擺件之後,由細密的孔洞連在一起,從而事無巨細的聽到外頭所有的動靜。


    眼下擺件全部被官府的人搬走變賣,露出了這些孔洞,不懂內情的人不會亂想,以為隻是裝飾,但是陳合發現了端倪,且丈量了房間的寬度,估摸著這裏頭有密室。


    宋九叫陳合劈開這些孔洞看看。


    於是陳合找了幾個心腹過來,沒多會兒就將孔洞周圍的牆體拆除,果然拆除的牆體並沒有影響隔壁房間,中間的確能容下一人的空間。


    此時再看密室裏頭,倒也簡陋,一張小矮幾上放著擴音聽筒,還有一壺茶和點心盤子。


    而密室的入口卻始終沒有找到,直到心腹下人中有人會點手腳功夫的,指了指那通風的口子。


    那處通風的口子直達屋頂房梁,也就是有人來偷聽,必是從這處爬進來的。


    可是通風口並不大,所以幹這種事的人隻能是瘦小的人為之,難怪能掩人耳目的。


    陳合建議道:“這設計倒也是個好處,若是用得好,這些貴夫人來了,她們做為朝中權臣的枕邊人,總該透露點兒消息,少夫人覺得怎麽樣?”


    陳合話是這麽說,卻是有心試探宋九的。


    宋九看了陳合一眼,揚起唇角,說道:“有這一處可不見得是好事,修建蘭芳齋的人定會知道這密室,我又不辦拍賣行,我不過是賺女子的錢,全部打通了吧,把那天窗給封了。”


    陳合聽後對宋九更是佩服,一般人見到這種事哪有不心動的,但是少夫人果然是不同的,她是有遠見的婦人。


    “我剛才言詞不敬,還請少夫人責罰。”


    陳合一臉的恭敬,比起初見時對她臣服多了。


    宋九卻是擺了擺手,“陳管事是有能耐的人,這也是在提醒我,哪有責罰的道理,所以這打馬吊的遊戲,我定要在京城裏盛行起來不可。”


    宋九再次提及此事,陳合沒有再阻止了,他雖然沒有聽說過打馬吊,但看少夫人這沉穩的性子,想必是一裝好生意了。


    這麽算下來,清理這些密室,恐怕蘭芳齋一時半會兒開不了張,對麵聶家拍賣行早早傳出消息會有土地拍賣,以至於又吸引不少商人來京城。


    夜裏,宋九爬在窗邊的書桌寫家書,不知不覺寫下了三頁紙,寫完後將信綁到了信鳥的腳上,拍了拍信鳥的頭。


    這一次放飛兩隻信鳥,應該不會有意外吧,能找她家小團子麽?


    從官營回來的任榮長正好推門進來,看到媳婦兒望著天際發呆,忍不住問道:“可是寫家書了?”


    宋九點頭,偎在丈夫身邊,夫妻二人都想著遠在嶺南的家裏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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