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消息誰傳出去的宋九一猜就知道了,那定然是受了氣的陸府了,殺了他們那麽多的死士,沒辦法追究,隻能嘴皮子上占便宜。


    可惜,她宋九的名聲不是別人怎麽說就能影響的,在她傻夫君心目中以及她公婆的心目中,她是什麽樣的人就行了,至於京城那些權貴,先前拚命給她宅裏送賀禮,現在又來嘲笑她,巴不得不要結交的好。


    這種假情假意懶得應付,上頭晉王和皇上都不指責她,她在京城裏又沒有什麽損失,再說等這一年的糧種播種下去,替她家傻夫君得了民心,她還怕這三言兩語的傷害麽。


    就在街頭謠言四起的時候,陸府裏卻是氣氛不對,陸震從宮裏回來後,在書房裏來回踱步,沉思對策,最後派人給長公主送了信。


    長公主得知陸震這蠢貨將所有死士給折騰死了,臉色便很難看了,各州郡養的兵馬,還有幽州城裏的死士營,所有的錢財誰出的,自然是長公主了。


    陸震一個武將莽夫,隻知道打打殺殺,一旦指揮不得利,損失的這些人都是長公主的銀錢培養這麽多年的成本。


    長公主府給陸震回信,卻是責令陸震立即領旨回鄉祭祖,可保京師營的兵符在手,此時離開京城,到了外地還能安排,至於京城裏的私軍,由長公主來想辦法。


    陸震哪舍得在京城裏的權勢,休沐兩個月,便什麽都變了,再回京城,有兵符卻無實權,又有何用處。


    然而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為任府的那對夫妻,想認祖歸宗成為皇室血脈,便來爭他兵權,這守城軍統領不是這麽容易奪了去的,想要在京城裏站穩腳跟,也不是那麽容易。


    陸震被長公主的信一激,最後下了決定,這些年都是長公主的人在監視著平江府的任家,而今他陸震受此大辱,不能再聽任於長公主心慈手軟。


    在京城裏無法對付這對夫妻,在地方上要對付任家其他人,豈不是舉手之勞,還有那對夫妻的孩子,也沒有回京城來,是想打頭陣在京城站穩了腳跟就將家人接來麽?


    陸震覺得眼下是最好的時機,趁著這對夫妻還沒有防備,給各地地方軍傳令下去,他們不管是走水路還是陸路,都別想回京城了。


    很快一道命令傳去平江府,陸震在各州郡私下裏養的兵,便是皇上和晉王清查了一番也是不痛不癢的,而現在從平江府到京城的這幾條道,都被他的人盯緊了,任家人逃不脫了。


    這邊下了命令,那邊陸震為了能留在京城掌握兵權,第二日早朝之時,他當著文武百官的麵交出了京師營的兵符,並說起吉日回鄉祭祖一事,借著這事將禦史台大夫李馳拉攏了,兩人皆是年歲大了卻守著官位不願意退下。


    一向文臣武將不對付的,卻在陸震的三言兩語之間緩和了這個氣氛,更是激起了文臣李馳一頭撞在柱子上以示忠言逆耳,逼得皇上收回成命,而京師營的兵符,皇上不得不又還給了陸震。


    若是將陸震叫入禦書房裏幾番言詞,陸震還真不能不給,但是當著文武百官的麵,又有禦史台的“忠言逆耳”,這兵符還就收不了。


    消息是晉王府的陳合送來的,早朝發生的事很快就在權貴中傳開,住在外城城西的宋九是難以聽到消息的。


    陳合將這個消息帶來也是晉王的意思,陸震知道兵符守不住,就出此下策,而此刻陳合將消息送來,還有些難以啟齒的欲言又止。


    宋九看向陳合,這個消息的確很震撼,真不知當皇帝也是會身不由己,會被大臣們架在火上烤。


    “陳掌櫃,你盡管說,可是晉王有什麽要我們幫忙的?”


    還是少夫人通透,一眼就看出來了,陳合也隻好開口了,“我今日在王爺身邊,聽到一個消息,這事兒也並非王爺的交代,就是覺得少夫人或許能幫上忙。”


    於是陳合將情況說了,今個兒皇上退了陸震的兵符,就派人給沒上早朝的晉王送來了消息,並問他可有辦法使得陸震能押運糧草出京去燕北。


    陳合不懂的是這節骨眼上為何將人往燕北指使,那豈不是給二公子帶來危險。


    然而宋九聽到這話卻是懂了,她很驚訝,做皇帝行事還得如此隱秘,卻不得不為之,她突然有些理解這些年皇上的行為舉止,隻是她不認同他的做法。


    養虎為患不是一朝一夕之功,皇上識人不準,也是災禍。


    宋九聽說了皇上的言外之意,倒也沉思起對策。


    陳合看了宋九一眼,還是忍不住開了口:“少夫人可有對策?”


    宋九看向陳合,連皇上和晉王都沒辦法,她一時間也不可能想出辦法,再說陸震這人本就忌憚晉王府,以前燕北缺糧之時,一個兵部尚書也沒有什麽作為,恐怕就是針對晉王來的。


    所以現在又怎麽可能給燕北的小叔子親自押運糧草,再說他身為尚書,隨便安排底下的小官就能做的事,他這一把年紀了,絕無可能親力親為。


    這一次皇上借祭祖一事都沒能將人說動,想要將陸震支離京城,基本不可能。


    陳合見宋九沒接話,知道這事兒難辦,隻得歎了口氣,“其實燕北又缺糧了,按著約定該送去糧草的,卻耽擱了兩個月,現在還等著蘭芳齋的銀錢到位後買下糧草送去。”


    宋九一臉的不可思議,五年過去了,國庫還空虛,皇上這五年到底在做些什麽?


    宋九突然覺得掌一國也跟掌一家族一樣,沒有厲害的經商能手輔佐,也會受錢財的苦。


    宋九忍不住問道:“不是說新增了榷稅,皇室設了內庫,內庫也無糧草麽?”


    陳合提醒著:“內庫在長公主手中,榷稅才興起,要想拔調內庫的錢財,除非國庫裏真的沒錢了,否則長公主不會容許的。”


    宋九被氣笑了,她一個農家婦人,通過這些年不停的讀書,不停的學著經商,她都學會了居安而思危,學會了經商的要領,可是到了皇室這邊,如此不堪入目。


    宋九問起晉王為何不插手內庫的賬目,一人掌生意,是不是得安排另一人監督管賬,豈能全權脫手,做甩手掌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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