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爺哪敢再出門,一時間可把府尹王大人給急壞了,晉王來得太突然,都不曾知會一聲,眼下也不讓他們出去傳消息,這如何是好?


    而此時衙門裏派去蘭芳齋的劉知吏已經到,蘭芳齋的拍賣會正要開始,東家楊升親自招待劉知吏,好酒好菜伺候著,還叫來了楊州的美人。


    拍賣會開始了,劉知吏與楊升所坐的包房中正好可以看到底下拍賣會的現場,還能看一出好戲。


    隻是偌大的大廳裏,原本按著帖子布置出來的位置,如今卻空置了大半。


    東家楊升見到這個情況臉色變了,立即起身來在包間外的欄杆邊朝底下望去,就見那空了的位置正是他二百兩銀子賣出去的帖子。


    也就是說那些全國各地趕來的商人今日無人入場。


    也不是,中間還坐著一人,正是肖五郎。


    楊升臉色很難看,他的目的是知道名冊上的商人這一趟來京城到底帶了多少銀錢,沒想到名冊上的富商沒有來,隻來了個本就知道家底的肖五郎,莫非都是姓肖的手段?


    敢公然私下買賣囤積蘭芳齋的帖子,膽子忒大。


    楊升咬牙切齒的朝肖五郎看了一眼,沒想到肖五郎正好也抬頭往上望,兩人隔空對望了一眼,肖五郎扯了扯嘴角,根本沒將蘭芳齋的東家放在眼中。


    楊升再也坐不住了,姓肖的花高價買的入場帖子,排擠了競價的商人,看來他今日趕來拍賣會,對這四塊礦地勢在必得了。


    楊升顧不上劉知吏在場,直接叫來手下,開了口:“派三人下去坐著,隻要姓肖的抬價,你們便抬價,絕不能讓他得手。”


    手下領令下去了,一旁的劉知吏顯得有些尷尬,這是公然在他麵前造假,行情不該是這樣的,這兒到底是天子腳下,蘭芳齋太過明目張膽了。


    楊升看了劉知吏一眼,笑著開口:“劉大人大可放心,這一切都是郡主的意思,郡主的意思也是長公主的意思,不是麽?”


    拿出長公主來壓人,在京城的確好使,劉知吏隻得陪著笑,心頭苦澀,這事兒查起來是他的問題,監督不嚴,可是若阻止,他的人頭都不夠砍的。


    底下開始競拍了,開始肖五郎還不怎麽出價,靜靜地坐在那兒,被派去的三人見此情形,也不開口。


    直到四塊礦場捆綁售賣,價錢抬到了八萬兩銀子時,場中已經無人敢再往上出數了,肖五郎這就開了口,一開口便是十萬。


    場中的人聽了,一個個驚愕的看著他,好豪氣,當真是財大氣粗。


    被派去的三人中,有人立即壓價,“十萬五千兩銀子。”


    肖五郎接著出價:“十二萬兩銀子。”


    很快場中就變成肖五郎與三人的對決,其他權貴以及商人,再無人敢開口了。


    上麵尖著耳朵聽著的楊升臉色都不好看了,姓肖的真不怕事,這兒可是京城,他若是真的拍下了礦地,他能平安出京城麽?咋想的,世代行商的人家不會連這點常識都沒有。


    然而肖五郎的聲音還沒有停,“二十萬兩銀子。”


    這一聲出來,場中驚呼聲四起。


    這礦場底下到底埋了些什麽都不知,但絕不可能是金礦,花這麽多的銀子拍下,那還有賺數麽?


    被派去的三人聽到這數目也有些猶豫起來,紛紛看向樓上欄杆處。


    楊升沒出來,三人隻得硬著頭皮出價:“二十一萬兩銀子。”


    “二十二萬兩銀子。”


    肖五郎眼睛都不眨一下接著報數。


    “二十三萬兩銀子。”


    肖五郎看了那三人一眼,唇角微揚,再次舉手:“二十四萬兩銀子。”


    要命,這礦場生意怎麽做下去。


    三人中又有一人舉了手:“二十五萬兩銀子。”


    三人說了價就立即看向肖五郎,隻要他出價就敢壓他的價。


    然而這一次肖五郎笑了,他沒再舉手,喃喃自語道:“三少夫人,咱們的約定是二十萬兩銀子,這會兒我又抬高了五萬兩銀子,不負你的托付,事情辦成了。”


    “二十五萬兩銀子還有人出價麽?”


    隨著前頭主事的人開口,場中鴉雀無聲。


    楊升此刻也從屋裏出來了,居高臨下的站在欄杆處,看著底下沒再出價的肖五郎,眼神裏帶著挑釁,沒想到肖五郎哈哈大笑,看楊升的目光如同看傻子。


    隨著主事人一句話:“二十五萬兩銀子成交。”


    拍賣會結束了,劉知吏看了一眼帳目,默默地在上麵填下一個數目:“三萬兩銀子。”


    就在劉知吏吹幹了墨跡合上賬本準備功成身退之時,蘭芳齋突然湧進來數十差兵,轉眼將大門給關上了。


    所有待在蘭芳齋的人都被帶去京兆府衙門。


    許是京城街坊們沒有看到這麽大的案子了,紛紛跟著去衙門裏看熱鬧。


    肖五郎被差兵押著往前走,臉上卻是半點不慌。


    衙門裏審案,這次怕是頭回押這麽多人來的,而且公開審理,街坊百姓都能看到。


    劉知吏被昔日稱兄道弟的差兵按住,還一臉懵,可是曾經的兄弟可不敢多說半句,可見這事兒鬧得大了,能不懼長公主府的權勢在京城裏就那麽幾家,蘭芳齋到底得罪了哪一家。


    劉知吏有些後悔了,早知道不接這差事,也不要在那帳本上寫下假數目,這下如何是好?


    直到眾人到了案堂,看到了座上的晉王,終於恍然大悟,晉王在此,他們沒有半分僥幸,這人最不懼的就是長公主府。


    眾人跪在堂前,堂外圍滿了百姓。


    上麵坐著的府尹王大人小心翼翼的看了晉王眼,問是否可以審案了。


    晉王挑眉,漫不經心的說道:“這是你的份內差事,還得本王來教你麽,好好審你的案子,這一次邊疆缺糧,就等著這筆稅銀呢。”


    王大人抹了一把額頭汗,沒辦法,隻得稟公辦案。


    賬本交上來了,上麵填的是三萬兩銀子買下四處礦地,眾人聽到這銀錢數目,一個個驚呼出聲。


    那些先前為了搶礦地紛紛出價的權貴以及商人,都變了臉色,原來那些人敢出二十五萬兩銀子價錢的人都是蘭芳齋的托,果然先前坊間的傳言並不是假的,這礦地根本就沒有打算賣給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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