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儒站在田埂上看著浩浩蕩蕩離開的隊伍,眼眶裏潮濕,再也回不到當年,以後老死不再相見。


    坐在馬車中的錢儀之忍不住挑開車簾子,看向遠處站在田埂上的魏大儒,錢儀之無地自容,一把老淚落下,很快放下了簾子。


    這一趟錢儀之從天上掉到了地下,曾經敬重他,唯他馬首是瞻的弟子們,如今一個個的都瞧不起他,早上說要解散學院,這些弟子連安都不來請了。


    眼下雖是一路走出任府山莊,這些弟子的馬車卻是走前頭去了,錢儀之有種大勢已去之感,風燭殘年,他也翻不出什麽浪花了,臨老了,還要負了多年的同僚之誼。


    這一路上,北地弟子們不將錢儀之放在眼中,三五個聚集在一起,說什麽話也不避著錢儀之,那些寒門子弟低調一些,卻也不再與師父親近。


    等到天黑時,車隊沒能入下一座城池,不得不在荒郊紮營。


    半夜裏,營地裏來了幾名黑衣人,直奔錢儀之的營帳。


    此時任府山莊裏,宋九半夜醒來了,她摸了摸床沿邊,被窩裏早涼了,她家傻夫君不見了。


    白日裏說的那些話,她就知道傻夫君不會罷休的,也知道這些人走後,她家傻夫君會替孩子們出氣,希望動手能輕一點,人還能活著回北地去。


    的確,出了任府山莊,這些人在外頭被人打了,隻要沒出人命,這些人也不敢報官,還沒有證據證明是他們任家人出的手。


    跟這些文人打交道就得用強的,靠嘴巴子進衙門說理,那是浪費時間。


    天邊露白時,宋九聽到了窗戶外有動靜,很快一個黑影進了屋。


    任榮長快速脫下衣裳,將一身黑衣藏於床下,隨即掀開被窩,一把將媳婦摟懷裏,終於能安心睡下了。


    至於遠在數十裏外的營地裏,天大亮之時,有寒門學子留意到主營帳中沒動靜,端著洗漱水進去便發現了倒在血泊中的錢儀之,驚呼出聲。


    到此刻營地裏的人才發現昨夜鬧了賊子,不僅錢儀之被打成重傷,先前帶著一同入南宮陽院裏的幾個核心弟子也同樣被打了,這些弟子當時還跟幾個孩子文鬥來著。


    倒是那些不曾跟錢儀之進南宮陽院裏的弟子卻是完好的,一個個的也都明白是怎麽回事了,隻是無人敢說半句。


    有權貴子弟出身的弟子氣得破口大罵,打算報官,結果他們連賊人的相貌都沒看到,睡夢中被打了一頓,眼下懷疑是任府山莊的人動的手,可是他們沒有證據。


    最終將這一切氣憤都怪責在了昏厥未醒的錢儀之身上。


    若不是他又豈會招惹到這般禍事,任府山莊難怪沒有追究責任將他們放走的,原來是打算在外頭動手來著,虧得他們還僥幸的以為逃過了一劫。


    受不得這委屈的權貴弟子招呼著書童,趕著馬車先行離去,留下來的隻有少數寒門子弟。


    有幾位弟子到底還念及曾經的教導恩情,去帳中照顧錢儀之,於是就這樣過了兩日錢儀之才慢慢轉醒,當弟子問他要不要報官時,錢儀之連連擺手,他不敢了,他怕了,離開平江府,以後再也不來了。


    ***


    任府山莊裏,宋九一夜沒怎麽好睡好,直到傻夫君回來抱著她睡下,方安心的睡了一會兒,天大亮後,夫妻二人還記掛著回城裏去,於是隻得起來準備著。


    牧心治好了小圓子,這一趟宋九回城去,韓先生已經將任府女眷被人下毒的事說了,牧心臉色不好看,這是大事兒,立即也準備著跟宋九回城,給任府的女眷把脈。


    於是雙胞胎兩孩子交給了韓先生照顧,府中其他的孩子經此一事,一個個的老實了許多。


    在宋九夫妻帶著牧心離開後,顧謹言便匆匆來了藥園。


    先前顧謹言跟任榮長商量著,秦冬生的屍體由他來處置,眼下他們夫妻二人不在莊上了,顧謹言也不必藏著掖著了。


    藥園裏,韓稷正在跟裴小西說起這一次秦冬生下到小圓子身上的毒,經過韓稷沒日沒夜的反複思量,他已經知道這毒是怎麽調配出來的了,這一切還多虧得那留下包藥的手帕。


    手帕上的氣味身為毒聖的韓稷聞一聞就知道了不少藥材,再加上小圓子中毒後的反應,韓稷從小毒到大的孩子能有這種反應的,隻有那幾味最狠的毒藥了。


    這會兒韓稷坐在躺椅中,提點了裴小西幾句,就看著小徒弟配藥,此刻顧謹言過來了,韓稷看了一眼,了然於心。


    “韓先生。”


    顧謹言才喊了一聲,抱了抱拳,剛要接著往下說,韓稷便開了口:“別急,我徒弟就要配出來毒藥了。”


    顧謹言皺眉,他疑惑的問道:“什麽毒藥?”


    韓稷反而奇怪的看著他,“你來不是想討要毒藥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可是如此?”


    這……


    顧謹言還真沒有想過,不過他真的是來討要毒藥的,來而不往非禮裏,隻是他沒有想到韓先生已經研究出秦冬生的毒藥,竟然煉出同樣的毒藥送去,這簡直是太妙了。


    韓稷接著說道:“藥效還是不如京城裏的啊,那些都是好品質的藥,等三少夫人從城裏回來,我正兒八經的跟牧心去竹園討要好藥去。”


    顧謹言笑了,不愧是毒癡,於是顧謹言安心的在板凳上坐下等著。


    這邊裴小西回頭看了先生一眼,見先生隻顧著跟顧將軍聊天去了,裴小西的眼睛滴溜溜一轉,不動聲色的從旁邊的藥罐裏抓了一把藥加了進去。


    “先生,藥配好了。”


    半晌後,裴小西將一包藥粉送了來。


    韓稷拿著藥包聞了聞,隨後又聞了聞那手帕,點了點頭,剛要將藥包交給顧謹言,韓稷的手突然停住,掀眸看向自家小徒弟。


    裴小西的眼睛盯著地上畫圈圈。


    韓稷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小徒弟,倒也沒有揭破他的小詭計,這包毒藥似是秦冬生的毒,但是這小徒弟有點壞,加了一味藥進去,誰要是中了此毒,有得鬧騰了。


    韓稷還是將藥包交給了顧謹言,說道:“用完就將藥紙埋好,這毒是配出來了,解藥還須兩日配出來,你若是使用不當自己中了毒,沒人能救你的,牧心眼下也回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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