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奇怔愣地看著宋六,回歸正常人的生活,談何容易,他之前在安城差一點兒想隱退了的,而今卻更不可能了。


    阿奇果然又端起酒杯喝了起來。


    “聽我的話,把吃食都吃下去,好好活著,以後我叫憐兒每餐給你送來,我親手做給你吃,你都吃完,當然月底記得叫小錢子去結賬。”


    “權當你幫了我的生意,我在蘇州城裏也小有名氣的廚娘,我給客人做上一桌吃食,收費可不低。”


    阿奇笑了,在宋六的注視下,將桌上的吃食都吃完了,宋六這才滿意的收拾盤子,把剩下的一壇子酒留了下來,交代道:“藏起來吧,夜裏喝,不會有人發現。”


    “以後夜裏想喝酒了,隔著牆往我院裏扔石頭,我們會看得到,就是扔的時候要在夜裏,那會兒我家兩孩子睡著了,你的石頭傷不到孩子。”


    “你有兩個孩子了?”


    阿奇一臉震驚。


    宋六自打進入了王府,就沒怎麽跟阿奇走動,自然也沒必有事無事的將自己的底全盤托出。


    “所以我說你不娶媳婦,就養個孩子,不想養自己的孩子,就到外頭找個好苗子,收個徒弟如何?將來老了還有人照應。”


    收徒弟?


    阿奇竟有些動搖起來,倒是可以收個徒弟呢。


    宋六提著空盤子食盒出去了。


    小錢子進來聞到吃食的香味,再看麵色紅潤的主子,眼眶瞬間熱了,驚聲問道:“主子這是吃飽了麽?”


    阿奇打了個飽嗝點頭,突然吃得多了,竟有些犯困。


    不過在歇晌前,阿奇交代小錢子,在當地尋找貧苦人家的孩子,他打算收一個徒弟。


    小錢子見主子終於恢複了往日的生機,心頭歡喜,立即應下,這就幫著找去。


    宋六回到酒館,看著忙碌的憐兒,將她叫到身邊,一臉歡喜的說道:“再過半年,咱們可以買處院子了,今日生意如何?”


    憐兒聽了也歡喜,這就說道:“今個兒酒館的生意太好了,咱們酒館還能隱約聽到隔壁戲樓的鑼鼓聲,他們就奔著這個來的。”


    “今個兒送來的菜和肉都快賣完了,晌午我出門一趟,再讓菜農送些來,要是戲樓還像昨個兒那樣鬧個通宵,咱們酒館也甭關門了,夜裏的生意更好。”


    宋六點了點頭,“去吧,看來我得招募些夥計過來幫手,眼下鋪裏的人手不夠。”


    看著廳前忙活的夥計,可見生意有多好。


    憐兒走前又忍不住開口說道:“瞧著安城來的故人還認咱們,主子,要不咱們請隔壁名角兒來咱們酒館唱一場如何?到時候再放出消息,隔三差五的會有有名角兒過來唱,更能吸引客源。”


    宋六卻是笑了笑,“不必了,眼下的生意足夠咱們的生活,將來在蘇州城買了好宅子,孩子們也有錢請夫子,我便知足了。”


    憐兒隻覺得可惜,倒也不反駁主子的話,這就出去辦事去。


    隨著戲樓的名氣越來越響亮,對於名旦阿奇的真容一個個的也猜測不定,更有客人為了能坐戲台近一些而與人大打出手,豪擲千金,因此在蘇州城裏出了大名。


    宋九便是在二嫂楊冬花的八卦中聽來的,任家人要準備參加臘八宴,沒能去戲樓,當然現在也不能去戲樓,那兒天天客源爆滿,他們去了也未必有座位,聽說還得提前預定。


    為了一睹阿奇的芳顏,這些地方富紳權貴們,不分男女都對阿奇有著癡迷的追捧。


    宋九是沒想到阿奇一來蘇州城就驚豔到這地步,也不知阿奇有沒有穿上她繡的衣裳,喜不喜歡呢?


    臘八宴就要到了,任家人全部得出席,而且皇上禦旨,任家三房必須參加。


    初始宋九和任婆子都擔心老三出場的問題,好在晉王出了一個主意,給傻夫君打造了一個麵具帶上,便不會在那日露出真容,若是外頭人問起,便是她家傻夫君因小時候傷了臉留了疤才帶麵具的。


    倒也是個好托辭,再有晉王在中間周旋,或許也就這麽瞞過去了。


    隻是令宋九沒有想到的是臨近臘八宴時,晉王在夜裏被禦令調走,帶著府中二百地方軍精衛去了地方軍營,走時隻來得及讓護衛給宋九送來消息,晉王把小兒子留了下來。


    所以明日笠澤湖上帶領著禁衛軍巡邏的是小叔子榮義,前一日宋九才陪著小叔子吃飯,身體養好了些,沒想到又要去笠澤湖上巡邏了,也真是糟心。


    五更天的時候,榮義將任榮長給換了回來。


    任榮長一回到府上就回了側院,那會兒宋九剛好起身梳妝,轉眼被傻夫君給推到床上去了。


    夫妻二人溫存了一番,終於將傻夫君的情緒安撫好,前頭二嫂來叫人了。


    晌午得出發,晚宴在湖上,今夜還會遊湖,明日方歸。


    宋九夫妻二人趕緊整理好衣裳,從屋裏出來,接著去了前堂。


    此時隱貴山莊,掌事姑姑睛兒腳步匆匆從外頭進來,一進堂屋就來到美人榻前跪坐下來,小聲向魏貴妃稟報了一聲,魏貴妃臉色變了,立即揮退了堂前的下人。


    “陳子潤死了?”


    晴兒點頭,再次說道:“是顧將軍將人追回來的,事後皇上下旨關入水牢,昨個兒夜裏處死的。”


    魏貴妃的手抖了抖,她強行鎮定下來,手中攥緊帕子,沉聲開口:“是該死,誰讓他去招惹任府,那可是晉王心尖上護著的人。”


    晴兒聽了,隨即又小聲說道:“五更天時,晉王已經去了地方軍營,是皇上的意思。”


    魏貴妃忍不住坐直了身子,“這麽說來,晉王參加不了臘八宴。”


    晴兒立即點頭,美眸裏露出狠厲的光芒,“主子今日定能見到任家三兒子的真容,隻需主子……”


    魏貴妃聽了睛兒的主意,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後同意了,“你去安排吧,萬不可以透出半點風聲。”


    睛兒這就退下了。


    臘八宴開始,魏貴妃初來平江府,請了各地方權貴富紳參與,任家人也在列。


    當任家人的馬車在笠澤湖上出現時,各地方權貴都明白了,任家人雖說是布衣白丁,但是身份地位一點兒也不必他們差,連這種宴席都參與,可見魏貴妃也看重任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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