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婆子看了一眼裴府的方向,接著說道:“權貴家的女子挑夫婿,不打不罵不敗家,便已經很幸運了,至於妾室,嫁給哪個男人都一樣。”


    三個妯娌立即想起了晉王府的後院,一個側妃就能弄死正妃,動不動就帶護衛內訌,幾人瞬間對權貴家裏沒了興趣,還是他們任家好,公婆明事理,丈夫在內溫柔小意,在外能賺錢養家。


    “你們幾個就知足吧,好好待我的兒子,我可沒有把他們教歪,裴府那套風氣,看著就討厭,不過你們幾個也得學學規矩了。”


    “就算在蘇州城裏你們不懂規矩,那以後我那些兒子有點兒出息,賺了大錢,怎麽說你們身為賢內助,也得懂得規矩才不容易得罪了人。”


    原本想反駁的楊冬花一聽到婆母這話,瞬間覺得有道理,那就跟著婆母學規矩,幹農活都不怕,還怕學規矩?


    然而令楊冬花和沈秋梅沒有想到的是,學規矩比幹農活還辛苦,她們沒想到三弟媳早早的就學會了規矩,這會兒事事都比她們做得好。


    任家人住上了豪宅這事兒傳到了裴府內院。


    裴府內院的小妾韓氏得到消息,一臉的不可思議,府中總管事過來傳話,說老爺要支一筆錢買副金絲楠木棺槨去,在晉王還沒有趕來蘇州城裏,可得將棺裏的人保存好了。


    韓氏一聽到老爺要支錢,臉色就不好看了,這金絲楠木棺槨得花銷多少錢,就沒聽說過,也不知是誰給老爺支的主意。


    韓氏這就說道:“這可是主母生的女兒,這金絲楠木棺槨該是主母想辦法弄錢去辦,哪能從府上支錢,去去去,把這消息傳東院去,讓她定奪,反正我西院不管,但是賬卻是管的,不給支錢的。”


    府中總管事麵露難色,這話哪能傳東院去,要是被主母知道老爺沒有下葬的意思,那不得告訴大小姐去,大小姐知道了定會來府上鬧騰,她身邊還有王府給的護衛呢。


    然而總管事也不敢得罪了韓氏,隻得退下,先去東院探探主母的口風,主母到底是臨安名門家的小姐,定有不少妝嫁,到時候掏點錢出來置辦一下,應該不是難事,重要的是這話得好好說。


    總管事一走,廳前靜了下來,韓氏又將打探的人叫了出來,問道:“你當真探清楚了,任家人租在桃柳巷前通判的府邸?”


    下人點頭,韓氏仍舊不敢相信,畢竟這處宅子在蘇州城堪比裴府,前通判貪了不少錢,不少花銷在這上頭,後來削了官,這處府宅好些年沒人住了。


    再說這宅子交到官府打理著,有不少人猜測可能是下一任知州的府宅,咋這麽多年沒見租出去,這一次竟是租給了任家人。


    大小姐嫁到任家是莊戶吧,莊戶家哪來的銀錢付租子,不是聽說一個個的都沒啥錢,賴在東院靠主母救濟麽?


    難不成主母將自己的嫁妝用在了這大女兒的身上,為的就是讓大女兒一家在蘇州城裏住得風光?當真是可笑,這不是打腫臉來充胖子。


    韓氏哈哈大笑起來,“主母給嫡子收拾爛攤子就算了,現在又給大小姐撐腰,這嫁妝銀子還有多少落府上的,可不能由著她這麽花銷,得告訴老爺去。”


    “那任家定是借了老爺的名頭在桃柳巷租的宅子,用的是主母的私房錢,這事兒老爺定不會饒了他們,小小莊戶,以為自己了不起了,學當官的樣住這麽奢華的宅子,真不要臉。”


    韓氏這就將自己打扮好,帶著下人往主院告狀去,最好是將任家人趕出那宅子,那樣就成了全蘇州城的笑柄,看他們怎麽收場。


    桃柳巷,任家人的宅子清靜了幾日,陶總管都說最近打聽的人少了,大概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不知道的也沒辦法打聽到,也就消停了。


    不過晉王妃沒選個日子下葬,任家人就得在蘇州城裏待上一陣,做為晉王妃最後的遺願,任婆子不忍心就這樣撒手回去。


    任家幾房的人都在想著賺錢的門路,總不能坐吃山空,任家大哥和二哥都出門去了,家裏幾個妯娌陪伴在任婆子身邊。


    今個兒裴府主母過來了,任婆子帶著三個兒媳婦去前頭招待。


    葛氏一入府邸,就被府中的奢華看花了眼,尤其種的這些花花草草,這麽多年而不敗,這處府邸也真是望,難怪當年老爺看不上前通判。


    葛氏坐在主座上,心情有些憂慮,見到女兒帶著三個兒媳婦過來,便朝宋九幾人看去一眼,那意思顯然三個兒媳婦有些多餘了,瞧著母女兩人要說體己話。


    宋九心想著要不要跟嫂子們一起退下。


    任婆子回頭看了三個兒媳婦一眼,裝作沒看懂自家母親的眼色,叫上三人這就坐下。


    任婆子的目光很快落到了母親手腕上的鐲子,那是一對成色極差的玉鐲子,與她剛來蘇州城時見到的不一樣,先前那對鐲子母親帶了二十幾年都不曾換過,怎麽突然換成不值錢的帶了。


    看到鐲子,任婆子又忍不住看向母親的發飾,也是簡單的金簪子,沒有什麽樣式,任婆子的臉色變了。


    葛氏朝宋九幾人看來一眼,想了想,還是從懷裏拿出一袋銀錢交給任婆子,交代道:“這宅子太大了,不適合你們一家人住,趕緊把宅子的租子給退了,這些錢足夠在外城租處好點兒的宅子。”


    “如此一來,住著也合心意,還不被人亂說。”


    任婆子卻是沒收錢,而是冷淡地看著她的母親。


    宋九幾人頗為驚訝,他們搬了新宅子,沒見送來賀禮,卻是直接來勸他們搬離新宅子的,這可是婆母的親娘呢,怎麽不替女兒想點兒好的。


    “你也別怪我這嘴巴子直,你們家是莊戶,不適合這官宅,這租子也不便宜呢,萍兒啊,咱們不跟那些人比較,也沒必要憋著口氣爭個高下。”


    “裴府裏的那個小妾,出身低微,不及你,世人的眼睛是雪亮的,一個外室用了手段成了寵妾,上不得台麵的,你莫氣著了自己,還苦了底下的小輩們跟著吃苦。”


    “這些錢不多,著實眼下手頭現錢不足,萍兒莫怪,你們今個兒就搬去外城找宅子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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