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陽這就問道:“若是有朝一日你們任家沒有安全之地能落腳之時,你們是否會入京城?”


    宋九剛想要說絕不可能入京城,在她想來,即使躲禍去邊城都不可能去京城,沒想南宮陽抬了抬手,“莫急著回答。”


    “孩子是你生的,你的兩個孩子當中有一個是天下的貴子,將來必有一番作為,你即使帶著他離開澧陽郡,接著隱世也好,藏於山中也好,最後他們還是會按著既定的天命而有所作為。”


    “你攔不住,而隨著兩孩子慢慢長大,天下局勢便會有大變化,此時的夫人,是選擇視而不見天下百姓受禍亂之苦,還是挺身而出,將孩子交出來?”


    宋九震驚的看著南宮陽,所以她不管將孩子藏在何處,最後都會按著命中注定成為天下的貴子?


    南宮陽再次給宋九添了茶,麵色平靜地說道:“竹園我會留下,我也會住在這兒,就等夫人和貴子平安歸來。”


    什麽意思?這是說任家此番離開澧陽郡是不可能成功的麽?


    “南夫子,你是說我們這一次走不出澧陽郡?”


    南宮陽看著宋九,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而是笑而不語。


    “夫人可以回去好好想想,夫人是聰明人,隻要想明白了老夫的話,你就能看清眼下的局勢,就不會被局勢所困。”


    宋九的心如死灰,她哪能顧得了這麽多,她心裏隻惦念著傻夫君,何況她莊戶出身的農家女,她從來不覺得自己聰明,她隻是比一般人謹慎一些,心思更細膩一些而已。


    宋九從花廳出來,就看到弟弟宋來喜帶著幾個孩子剛從山中采草藥回來,此時正好站在小叔子的身邊,這會兒全部看向宋九。


    這些孩子在竹園裏不僅是學道術看風水,也要學醫識藥草,還要識字讀書算術,樣樣都得精通,是一刻也沒有閑著的。


    幾個孩子看到宋九,歡喜的跑過來了。


    雙胞胎兩孩子一左一右的抱著母親的腿,仰著頭看著母親,“娘,舅舅說你要將我們接下山去?”


    想不到弟弟也算到了,宋九朝弟弟看去一眼,她跟任家人走了,那以後安城隻留下了弟弟和母親。


    好在當初弟弟拜了南夫子為師,想必真出了什麽事,也能得到南夫子的照拂,隻是以後姐弟之間再也見不到麵了。


    人海茫茫,各自安家,老死都難得再見一麵。


    “來喜。”


    宋九忍不住喊了弟弟一聲。


    宋來喜像是知道姐姐意思,在剛才看到姐姐時,他的眼眶裏就有了淚花,此時被姐姐叫過來,他抹了一把眼角,說道:“就像當初二姐離開宋家時一樣,我那個時候也沒有想到還能再見到二姐的。”


    “沒關係的,隻要二姐將來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我就放心了,即使以後難得再相見,我們彼此也會記著,一輩子的親人。”


    宋九摸了摸弟弟的額發,才十一歲的弟弟,長成她這麽高了,將來定是個高大個,還沒有長開就一表人才,將來定能吸引不少姑娘家的目光。


    “來喜,你帶著母親好好跟著南夫子,南夫子去哪兒,你們就去哪兒,莫惦記我和宋六,我們不會拖後腿。”


    宋來喜含淚點頭,看著仰著頭左看右看的兩個小家夥,宋來喜感歎,可惜與外甥和外甥女相處的時日不長,將來大概是要忘記他這個舅舅的。


    宋九帶著孩子們從山中回來,回到祖宅,立即開始收拾起來。


    一切準備就緒,天還沒有黑,宋九坐在屋裏,想起先前提起的任家祖宗流傳下來的釀酒方子。


    這些年住在祖宅,總是忙忙碌碌的,就沒有好好尋找過,如今要走了,得要不要尋一尋,萬一尋到了,任家釀酒的手藝也不會失傳。


    宋九這麽想著,便在宅裏翻找了起來。


    坐在屋頂上的榮義看著院裏忙碌的大嫂,不知她在尋什麽。


    直到天黑了,宋九也沒有尋出線索,心頭不免有些遺憾,以後都不會再回來了,相必手藝也徹底失傳了,真是愧對任家的祖宗,沒能早點尋一尋。


    半夜三更的,任家人趕著牛車輕裝上陣,就這麽悄悄摸摸的出了水鄉村上了官道。


    不入安城,直接往府城方向走,再出了澧陽郡地界,他們一家就安全了。


    宋九坐在牛車上顧著兩孩子,看著前頭趕車的小叔子,宋九突然發現她竟然對水鄉村並無留戀,心裏惦記的始終隻有她家傻夫君。


    二房楊冬花帶著女兒坐在公婆趕著的牛車上,朝旁邊大房的牛車看去一眼,心頭五味雜陳,忍了一路最後沒忍住,突然開口相問:“爹,娘,若是我夫君從燕北回來了,他要去何處尋找咱們?”


    趕車的任老頭手中動作一停,心頭悲涼。


    一旁的任婆子心頭也不好受,隻得勸道:“我留了封信在小院的書房裏,廣江要是回來,他尋到信就知道什麽原因了,定會尋到我們的。”


    楊冬花聽了,心頭仍舊不能平靜,看著一路倒退的兩邊樹林,想起娘家父母,離開澧陽郡以後,她今生都不得回來孝順父母了。


    這一年來楊冬花帶著娘家大哥開小賣鋪,那進貨的渠道也知道了個大概,能安分守己開鋪做生意,將來一家人大概也不會過得太差。


    想歸想,楊冬花還是想娘家父母的,任家要逃走,連給娘家傳個消息都不能,以後想起來心頭都不是滋味兒。


    那邊大哥大嫂一家也是麵色愁苦,沈秋梅也想娘家人,離開後,就再也見不到了,以前在時,一年見一回還被娘家人嫌棄,沈秋梅還不想回娘家,現在走了,又舍不得了。


    離開了安城的地界,來到去往陽城的官道,此時天已經亮了。


    趕了一夜的牛車,任家人都很辛苦,尋了一處樹林子,一家人休息,簡單的吃了幹糧,也將牛給喂飽。


    坐牛車走得慢,而且也難走遠,可是莊戶人家又怎麽可能坐馬車,真要是坐了馬車,一家人還沒有出澧陽郡,半路被查了,更容易招人耳目。


    任家人休息好了,接著趕著牛車走,倒是走在官道上不是很顯眼,畢竟所有進城的莊戶都是這樣趕著牛車去的。


    宋九靠在板車上,看著兩孩子一臉好奇望著兩邊的景致,對於孩子們,還是頭一回出遠門呢。


    前頭牛車相隔有些距離,榮義也開始說話了,他看一眼緊張的嫂子,安慰道:“莫怕,我安排了人在澧陽郡地界,三日的路程,出了地界,咱們就安全了。”


    宋九點了點頭,她懷裏有一個香囊,那是她準備給陶三娘報仇的,可是現在她報不了的,她得去尋自己的丈夫。


    宋九愧對自己的兩任師父,是她們教導自己刺繡,可是連師父的仇都報不了。


    隻是任家還沒有來到澧陽郡的地界,就在當天的夜裏,他們一家在林中紮營休息的時候,就被一夥人給包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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