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側妃的語氣不容置喙,榮景驚了一跳,立即看向母親,外祖父派他過來可是要將貴子弄到京城去呢。


    “娘——”


    陸側妃抬手製止,咬牙切齒的說道:“什麽貴子,什麽天命所指,本側妃不信命,我隻相信,隻要正妃斷子絕孫,便沒有她啥事兒,晉王府才能輪到我景兒接掌。”


    榮景皺眉,歎了口氣,接了話:“娘,一定要殺了兩個孩子麽?”


    陸側妃立即盯向自己的兒子,果然在軍中這麽久還沒能練出鋼鐵般的意識,仍舊心軟,這是陸側妃最氣他兒子的地方。


    於是陸側妃生氣說道:“景兒莫不是還想留著兩人來氣我?”


    榮景向來聽母親的話,隻得點頭應下。


    陸側妃總算順了一口氣,這就上前拉住兒子,交代道:“等會兒見到小裴氏,你可得替母親長臉。”


    自家兒子是立功歸來的戰神,而小裴氏那存活的唯一兒子還是個傻的。


    在民間養大的傻子,又豈能回去繼承晉王府,即使小裴氏瞞了她天大的秘密,她也能令她的傻兒子回不了京城晉王府。


    為了在主母麵前爭威風,陸氏將親手做的衣裳給兒子穿上,果然她兒子大受感動。


    陸側妃看著眼前長得與晉王一模一樣臉的兒子,這威武的身姿以及這一身本領,都與晉王沒有兩樣,她很欣慰,不愧是她陸英美培養出來的兒子,晉王見了也得感謝她培養出這麽一位出色的繼承人。


    母子二人這就往前院去了。


    前頭東院裏,小裴氏一臉歡喜的來到堂前,看到兒子兒媳婦,心情就很不錯,至於梅莊給府中上下準備的秋冬衣,她倒是沒怎麽仔細看。


    隻可惜傻兒子還是帶著帷帽,不願意以真容見她,可見心頭仍舊不認可她的。


    小裴氏隻得看向兒媳婦宋九,問起梅莊最近的情況。


    宋九今日來也不是跟晉王妃拉家常的,而是給宋六送穩婆來了。


    既然小側門處穩婆送不進去,那就趁著今個兒光明正大的將人安置在宋六的身邊。


    於是宋九起了身,朝小裴氏行了一個晚輩禮,說明來意。


    小裴氏一聽,有些意外,多少也有些失落,說道:“剛才小側院還傳來消息,宋六要生了,我把府醫安排了過去,也派人出去請穩婆,現在既然你送了人過來,那齊嬤嬤現在就將人帶下去,給小側院送去。”


    宋九朝王守來看去一眼,王守來立即領會,帶著穩婆一同跟在齊嬤嬤的身邊。


    穩婆送了下去,宋九今天的事情也辦完了,這會兒心慌慌的也沒有心思在王府停留,這就起身要走了。


    小裴氏顯然有些失落,才見了一麵,都不曾問到孫兒孫女的情況,就走了麽?


    留下兩人吃飯是沒可能了,小裴氏就要派人去小廚房裏拿些糕點給他們帶路上吃,也算是她的小小心思。


    誰知傳話的下人還沒有退下,堂屋外就傳來了陸側妃的聲音。


    隻見此時的陸側妃,穿著一身華服,身旁跟著一位錦衣公子,長得與晉王相似的臉,一前一後就這麽的進來了。


    “景兒,給主母行禮。”


    陸側妃故意提高聲氣,不過她的目光卻很快落在宋九的身上,而後又看向宋九身邊的傻夫君。


    陸側妃的眼睛微微一眯,手在袖中握緊成拳,這位就是在民間養大的傻兒子吧。


    小裴氏原本還想跟兒子兒媳婦說幾句體己話的她不得不坐直了身子,目光冷淡地看向陸氏母子。


    尤其是陸側妃身邊的榮景,最令小裴氏意難平的再次想到自己的小兒子。


    但凡自己的小兒子還在,哪有這庶子什麽事,論功夫和功勳,皆不如她家小兒子。


    小裴氏久久沒給母子兩人賜座,陸側妃直接帶著兒子在宋九夫妻的對麵坐了下來。


    宋九原本想走的,看著眼前的氣氛,以及聽到晉王妃的心聲,她猶豫了一下,拉著傻夫君又坐下了。


    宋九的這個舉動果然給了小裴氏一些安慰,這個兒媳婦明事理,是她虧欠在先,以前的事她對不住她。


    隨著小裴氏的心思,宋九也聽了個明白,她看向主座上明顯被對麵壓著的晉王妃,心頭想著,要是婆母在這兒,遇上這樣的事,她會怎麽處理呢?


    堂屋裏安靜了一會,小裴氏忍不住了,冷聲說道:“安也請了,你們母子二人就退下吧。”


    “唉,主母這話說的,今個兒我家景兒過來不僅是為了請安,還要給主母舞個劍,助助興。”


    被母親提及,榮景這就起了身,很快從護衛手中拿出一柄劍,劍鋒精光乍現,照在小裴氏的臉上,小裴氏麵色一沉。


    對上這個庶子淩厲的眼神,小裴氏心頭不好受。


    剛從燕北戰場歸來,帶著滿身殺氣,莫不是要殺了她這個主母不成?


    小裴氏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想起這麽多年受陸氏的壓迫,以及自己死去的小兒子,悲從中來。


    宋九看了一眼主座上的晉王妃,又看了一眼對麵盛氣淩人的陸側妃,沒有作聲,隻是她的手卻在傻夫君的掌心撓了撓。


    任榮長透過麵紗看向媳婦。


    夫妻之間的默契,不在言語之中。


    堂屋中間,榮景手持利劍開始舞劍,雖說是舞劍,卻招招致命,招招帶著殺氣。


    堂屋裏的氣氛冷到了極點,唯有陸側妃楊起唇角,悠閑自在的喝著茶。


    守在門口的府衛都替主母憂心,但凡景公子動手,他們根本無法保護主母,何況景公子功夫了得,又挨得這麽近。


    的確,榮景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在警告小裴氏,都是在給主母下馬威。


    往日欺負他母親,將他母親踩在腳下,逼迫她母親行禮伏低做小,都是因為小裴氏,若不是她嫁到王府來,他娘早就成了晉王妃。


    隨著榮景替母親抱屈的心情,手裏頭的劍也越發的意有所指,好幾劍都朝小裴氏指去,雖然沒有動手,卻處處都帶著殺意。


    小裴氏坐在主座上如坐針氈,額頭上冒出冷汗,心裏異常的緊張,難不成陸氏想在安城殺了她?


    王爺離開了安城,眼下隻剩下她們二人在此處,若是在安城將她殺了,她回不了京城,陸氏就能扶正做正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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