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3樓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忘了帶錢包。此時再上去拿肯定會遲到,我一邊冒汗一邊在口袋裏亂摸,在左邊的褲口袋裏,摸出一張百元鈔票。鈔票是嶄新的,讓我愣了一會。我記得自己昨天並沒有往這口袋裏塞錢,這褲子是房間衣櫃裏原本就有的,昨天才穿上身。看來是送褲子的人忘了把錢取出來。我暗道一聲“好運”,飛奔下樓,打了個車直奔公司。


    好險,到公司的時候,差一分鍾就遲到了。衝進大門的時候,公司的萬人迷遲嘯月捂著嘴沖我笑,嘲笑我狼狽的模樣,我尷尬地笑了笑。


    “房子怎麽樣?”她笑著問。


    “還好,就是樓層高了點。”我站在空調前吹著冷風,唯恐她聞到我身上濃重的汗味。


    “哪天去你家玩玩!”她說。


    “啊?”我又驚又喜,汗水又冒了出來,“歡迎,熱烈歡迎!”


    下班之後,和遲嘯月邊開著曖昧的玩笑邊走出公司大樓。我幾次想開口邀請遲嘯月到家裏去,又隱隱覺得不妥。那房間總讓我覺得有些不安,還是等一切安定下來再說吧。目送著遲嘯月的背影遠去,我也趕緊走向公交車站。


    在斜傾的日光下,24樓瘦長的影子拖在地麵上,形成一道巨大的陰影。我迎著它走,整個人完全被陰影籠罩住了。四周大部分是10層以下的房屋,隻有一兩棟大廈高度超過24樓,但也沒有它這麽瘦,外觀也沒有它這麽古怪。看著它那黑色玻璃的外牆,以及纏繞在樓身上蛇一般的救生梯,我的腳步不禁躊躇起來。昨夜沉浸在推理小說之中,完全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此時,身在24樓之外,我忽然強烈地意識到,我將一個人在這棟樓裏度過每個夜晚。在24層,沒有電梯,距離我最近的管理員也在一樓,我就像是被流放到了孤島之上。


    我一拐走進了路邊的咖啡店。


    喝了兩杯咖啡之後,眼望所有的大廈都有人進出,隻有24樓寂寞異常,我心中一陣淒涼。然而,必須要回去了。我總不能在咖啡店待一個晚上,人必須歸巢,盡管是租來的,起碼也是安身之所。趁著天還沒黑,趕緊穿過長長的樓梯回到房間裏,或許還不會那麽害怕。


    一進大樓便覺得寒氣逼人,空調溫度調得很低。管理員換了一身土黃色的製服,仍舊是一副很邋遢的樣子,歪斜著坐在書桌後麵,手裏翻看著一本卷了邊的小說。盡管這是我在大樓裏唯一的夥伴,我還是不由自主對他感到了厭惡。我們互相誰也沒理睬誰。


    過兩天還是買條狗吧,家裏有個活物陪著,就不至於這麽寂寞了。我邊爬樓梯邊想。樓梯仍舊很幹淨,感應燈隨著我的腳步依次亮起,等我走過之後又熄滅,盡管天色還不算晚,但樓道裏沒有窗戶,身後一片漆黑,一個人的腳步聲在寬闊的樓道裏迴蕩著,聽起來有幾分瘮人。我加快了速度,幾乎是小跑著上了24樓,衝進家門,將房門鎖好,打開燈,雪亮的燈光將屋裏照得通透一片,這才籲了口長氣。


    透過落地窗能看到大半個城市,天色已經昏暗,到處都亮起了燈。我打開冰箱想喝點飲料,卻不由得愣住了。


    冰箱裏又是滿滿一櫃的食物。


    記得早晨出門之前,冰箱裏的食物已經被消耗了大半,食物的包裝袋塞滿了整個垃圾袋。然而,現在,冰箱裏又滿得再也塞不下多餘的東西,尤其醒目的是一個黑美人西瓜——那個碧綠的西瓜已經在昨天下午被我幹掉了,現在又冒出來一個。


    有人趁我不在的時候,到我的房間裏放置了這些食物!


    究竟是誰?為什麽要這麽做?我感到深深的困惑,無從求解。


    我就在這深深的困惑中,再次將冰箱中的食物消耗了一大半。


    第二天早晨出門的時候,在口袋裏又發現一百元錢。昨天晚上換了一條褲子,難道每條褲子的口袋裏都有一百元嗎?想著這些問題,一整天,我都在心神不寧中度過。晚上回到家,冰箱再次被填得滿滿的。我做的第一件事,是將衣櫃裏所有的衣服口袋摸了個遍,沒發現一分錢。


    然而,第二天早晨,一摸褲口袋,又是一百元。


    這也太詭異了,簡直像是魔鬼的饋贈。世界上不會有無緣無故的獲得,一定要支付相應的代價。是誰在暗中做這一切呢?尤其是這一次,塞錢的時間隻能是晚上,但整個晚上,我都沒感覺有人進過房間,是我睡得太熟的緣故嗎?


    我疑慮重重的模樣,被張寶亮發現了。張寶亮是和我同時進入公司的,在保安部工作,跟我關係很好。


    “李唐,怎麽這表情?誰欠了你的錢沒還?”他問。


    “要真是那樣還好了,是我欠了別人的錢。”我納悶道。


    “欠了多少?要不要我幫忙?”他仗義地問。


    “就是不知道是誰……”我將這兩天發生的事告訴他,他起初以為我在開玩笑,確定是真的之後,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這有什麽好擔心的?你忘了我是幹什麽的?交給我了!”


    下班的時候,張寶亮和我一起趕到24樓,遠遠看見那棟瘦骨嶙峋的黑色樓房,他便對我說:“這樓房太詭異了,你怎麽住到這麽個地方?”


    “便宜。”我說。他理解地點點頭。


    進入大廳,管理員又換了一身製服,這回是深綠色郵筒般的一套,照舊光著腳丫,腳丫上焦黃的厚趼衝著我們,腦袋仰著,一張報紙蒙在他臉上。張寶亮好奇地想揭開他臉上的報紙,被我阻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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