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意生眨眨眼,麵無表情地說:“反正你不是喜歡我麽?”


    ……??!


    邵垣瞪大了眼睛,脫口驚呼:“你怎麽知道?!”


    “啊。”方意生用一種奇怪的平聲調發出一個單音節,愣了愣,才看著邵垣,略有深意地說,“我剛才隻是開個玩笑,你……”


    邵垣也是一愣,不過很快鎮靜下來,並沒有羞得紅臉。他雖然不如蕭竟那般“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但也算是見多識廣,是個模擬型的情場高手,當下抓住了難得的機遇。


    這時候,誰還抵賴誰是傻子:“我確實喜歡你啊,而且一見鍾情。”


    “你……”方意生還想說話。


    邵垣打斷,準備一氣嗬成:“我們的第一次見麵其實是在星軌琉璃大廈,電梯裏,在第一百七十六樓。”


    見方意生微微仰頭開始回憶,邵垣揉了揉自己眼角,說:“我那時候一臉傷……”


    “哦……想起來了,那個很奇怪的公子哥兒原來是你啊。”方意生笑。


    邵垣見他態度坦然,心中奇怪,其實他也是在說出口後才猛然意識到會不會戳到方意生的傷口,但沒料到他會是這反應。


    “你……若是有什麽難處……可以跟我說。”邵垣竭力表現得平和一點,不讓自己顯得像是那種高高在上的施捨者。


    “啊?”方意生一臉莫名。


    想了想,邵垣幹脆挑白了話頭和方意生說了自己的意思,沒想到方意生聽完哈哈大笑,看著他的目光有些戲謔:“你想哪兒去了,我才不是‘那種人’。星軌是我家開的,我那天就是正好幫了侍應生一個小忙罷了。我把李夫人送到套房安頓好後就抽身離開了,出來不就碰見你了?”


    “原來是這樣,失禮了……”邵垣表示非常抱歉,但是不得不說心底暗鬆了口氣。


    隻不過……方家還有這麽一位少爺存在,他竟然不知道?


    “唔,”方意生沉吟一會兒,說,“既然這樣……我們倒是可以試著處處,我也挺喜歡你的。”


    邵垣一聽,當即呼吸一哽,幸福來得太突然,讓他恍然覺得自己其實在夢裏。


    “怎麽,要不要我掐你一把?”方意生開玩笑道。


    邵垣樂滋滋地把手伸過去,說:“好啊,你掐。”


    看著遞到唇邊的手,方意生挑了挑眉,這不會是在暗示他什麽吧?


    手背上被落下輕柔一吻的時候,邵垣還沒反應過來,他怔怔地看著方意生笑著抬起了頭,才飄飄然地把手收了回來,暗地在桌子下摸了摸……人生自古誰無死,今天就死也很值!


    “……看來不是夢。”


    方意生好笑地看著邵垣的表情,問:“看你這反應,我不會是你初戀吧。”


    “……”邵垣不想說假話,所以他說不出話。


    見狀,方意生大笑。


    在愛情方麵,十八歲的年紀著實太輕,再聰明早熟的男人也難免會顯露出毛頭小子的一麵。


    “其實我剛出生的時候,外婆家請人給我算過命,說我是富貴命,而且天生不易動情,不動則已,一動長情,但又身犯桃花煞,情途多舛……”


    方意生靜靜地聽著,喝了一口咖啡。


    “所以,你不光是我的初戀,還會是我的唯一。你可得好好待我。”邵垣說這話的時候,自己都覺得有些牙疼。


    兩人確定關係以後,邵垣並沒有隱瞞好兄弟,很快就通知了蕭竟這個好消息,蕭竟大吃一驚。不過蕭竟那邊好像是發生了什麽事,精力暫時騰不出來,許諾過陣子請邵方好好吃一頓。


    幾個月後,深陷熱戀期的邵方二人早已忘記蕭竟這一承諾,然而蕭竟倒是相當自覺地主動找上門來。


    根據邵垣聽說的相關消息來看,蕭竟這陣子應該很忙才對,學校給2118年入學的軍事係學生準備了全新的考驗——經過兩年特訓將擇優秀學員收入第一批特編軍事小隊,時間緊迫任務繁重,真沒想到蕭竟還有閑心離開自己校區來找他們約飯。


    但是很顯然,隻有邵垣想不到的,沒有蕭竟做不出來的。蕭竟帶著一對流熒石領扣找上門,不光請吃飯,還送了情侶禮,一番殷勤後竟然開口請求已有“家室”的好兄弟收留自己一段時間!


    邵垣當然不大樂意,但是這個時代的流熒石太過稀罕,是不可多得的寶貝,蕭竟的這份重禮送出來相當於在他自己身上狠狠地割了一大塊肉。邵垣不明白蕭竟遇到了什麽事,心裏又在打什麽主意,但蕭竟不說,自有他自己的考量,邵垣也不方便問。


    “你住我們這兒,去上課不大方便吧?”


    “……我已經請了一段時間的假。”


    邵垣和方意生都很意外,兩人對視一眼,交換了疑惑的眼神,最後還是邵垣問出口來:“你出什麽事兒了?”他隻問一次,蕭竟不說那便罷了,畢竟再怎麽親的兄弟,也該有一定個人的隱私。


    果不其然,蕭竟隻是搖了搖頭,但期間有一個反應頗有些奇怪,耐人尋味——他抬頭看了方意生一眼,不知想到了什麽,刷地一下臉紅得跟煮熟的螃蟹似的,然後垂下眼接著搖頭。


    方意生還沒怎麽察覺,邵垣倒是眼尖地瞅見了。十多年來,邵垣就見過蕭竟三次紅臉,第一次是二蕭十歲的時候想偷換他們倆的測驗分數被邵少當場發現,第二次是二蕭被自己心中隻可遠觀的月光女神在大庭廣眾之下告白,第三次就是現在……


    換言之,天不怕地不怕的蕭二爺要是對誰紅臉了,不是心懷愧疚,就是心懷不軌。所以,他對方意生紅臉是前者還是後者?邵垣挑了挑眉,當著蕭竟的麵側頭狠狠親了方意生一口,然後讓他回屋,說自己和兄弟有話要說。


    蕭竟猝不及防地被餵了一口狗糧,朝邵垣瞪著眼,滿臉寫著“小爺我不爽”。等方意生進了臥室把門兒一關,邵垣麵無表情地轉過頭來,請蕭竟坐下,自己也毫不客氣地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指尖在扶手上輕叩著。


    “你要住多久?”


    “不知道,看情況。”


    邵垣挑了挑眉。


    蕭竟不知怎的,莫名有點緊張,顯得格外異常。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突然開口問邵垣:“你和這個方……方意生……是真愛嗎?”


    邵垣沉默了一會兒,冷冷問道:“蕭竟,你知道有句老話叫朋友妻不可欺麽?”


    這跟吃了火藥似的語氣讓蕭竟一愣,但是很快反應過來,他實在沒忍住,“噗嗤”一笑,緊張的狀態瞬間解除了。他說:“別想太多,我對男人……沒想法,我是百分百純直男,金剛直!”


    聽了這話,邵垣鬆了口氣,為了伴侶和兄弟反目這種事……能免則免吧。有了蕭竟這句如同保證的話,一切空穴來風的猜測都可以煙消雲散了——就憑他信得過他哥們兒的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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