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妮!」


    莎法拉一見到她的身影,就一股腦沖了過去。


    沒想到能夠再見到她,好高興能夠再見到她,她看到現在的我會怎麽想呢?她會恨我嗎?她還愛我嗎?我還有好多事情想問她──喜悅、哀傷、疑問、憐愛...無數的情緒湧上莎法拉心頭,而當她對自己微笑的時候,莎法拉感覺到,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莎法拉張開雙臂迎向她,並且在心裏祈禱──神啊,如果這是夢的話,千萬不要讓我醒來...


    然後,莎法拉的雙臂並沒有抱住她,隻是穿過了她的身影。


    這是很正常的現象,一個是活生生的人、一個是虛構的意識體,兩人存在的相位、時空完全不一樣──莎法拉忘了,神對她總是殘酷的。


    「嗚...」莎法拉抱緊雙臂,哽咽地流下淚來。


    她望了莎法拉一眼,一瞬間露出哀切的表情,然後回頭,以美麗的微笑麵對眼前的三人。


    「伊西絲、采特,這段時間受你們照顧了,非常謝謝你們。」


    「不客氣。」


    采特以交雜著悲傷的微笑回應她,而伊西絲還搞不清楚狀況,隻是礙於氣氛不便插嘴。


    「雷歐哈特先生、還有菲尼斯,也謝謝你們。」


    「哪裏哪裏,我其實沒幫上什麽。」雷歐哈特隻是一如平常地這麽說。


    「我不過是依約而行,契約已經達成了,接下來就隨你的意思去做吧。」


    對通訊器那端傳來的聲音,她搖頭苦笑說:「你到最後還是這麽壞心眼。」


    然後,她回頭叫喚創造她的主人、也是她心愛的人的名字。


    「莎法拉...」


    莎法拉發現,這不是空氣傳遞的聲波,而是一種精神感應的對話,在兩人精神接觸的瞬間,莎法拉理解了她現在的狀態,以及她無法再繼續存在的事實。


    莎法拉猛一回頭,眼前是一張和她一樣流著淚,卻依然美麗微笑的臉龐,用哽咽得不成聲的語調說:


    「對不起,我不是真正的蕾妮,但是就像你創造出我一樣,蕾妮一定...一直都在你的心中,所以...」


    她的臉龐、她的輪廓、她的長髮、她的淚,都漸漸分解為點點銀光消逝,莎法拉想伸手挽住她,卻又怕抓不住她,莎法拉想開口說些什麽,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然而,她隻是要莎法拉仔細傾聽她的一字一句...


    「我最愛的莎法拉,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那一天,在河邊分離的那一瞬間,蕾妮未傳遞到的話語,終於完整傳達給莎法拉了。她在安心與成就感之中,露出幸福的微笑,緩緩閉上雙眼,一心祈禱著莎法拉的未來,化作點點銀光消逝。


    在金與銀的光點飛散,瑰麗而壯觀的景象中,隻留下一名哭泣的女性,就像數年前的某一天,在河邊失去了最愛的人,而對未來手足無措的少女一般。


    在後麵見證這一切,同樣身為女性的伊西絲,一邊用手擦著濕潤的眼角,一邊用手肘推著旁邊青年,小聲地說:


    「餵!你還不快上!」


    頭髮夾雜著棕黑、灰、白三色的青年,受到伊西絲的肘擊與細語之後,摸了摸那泛紅的鼻尖,小聲地回:


    「咦!?現在嗎!?這好像有點......」


    「笨蛋!還有比現在更好的時機嗎?你如果不上的話,我可要把她抓走喔。」


    「唔...我、我知道了。」


    於是青年鼓起勇氣,走到哭泣的女性麵前伸出手,對她說:


    「啊、呃...莎法拉,如果你願意的話,要不要到我住的地方......」


    然後,漫長的夜晚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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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尾聲


    2012年7月5日 星期四 11:12


    「呼啊~~~~~...早安......」


    我下樓梯時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並且禮貌性地道聲早安,而回應我的,是像樂器演奏一般美麗的聲音。


    「早安,不過我得提醒你,時間已經不早了。」


    我那個少年養父坐在藤椅上悠閑地答話,他身上穿著一件日式的黑色浴衣,對他來說是很涼爽沒錯,不過我每次看到從下擺露出的腿,和敞開的衣襟間現出的鎖骨,都忍不住會聯想到服喪期間的未亡人。


    當然,這是一直藏在我心底的秘密,要是當麵跟他講的話,不知道會受到什麽樣的對待。


    為了將意識從不好的想像上轉移,我把目光瞄向牆上的古典掛鍾,極具藝術美的時針與分針,指出了離正午已經不到一個小時的事實。


    我聳聳肩說:「沒辦法,要恢復過來得花一段時間嘛。」


    其實在那之後,我因為能力使用過度,受了少年養父的處置之後,還得多睡二十個小時調整身體機能,這兩天我除了吃喝拉撒之外,全都用來睡覺。


    「我也知道你的狀況,所以今天中午就出去吃,當作是慶功宴吧。」


    「慶功宴?」


    「慶祝你完成任務並且平安歸來,特別招待你到『白銀黃昏』吃到飽。」


    「真的假的!?」


    他口中說的「白銀黃昏」是一家綜合餐廳,在老闆的理念與堅持之下,那裏有著古今中外各國的本格派料理,價格從一般市販到高級餐廳全都有,而其中最令人嚮往的,就是豪華絢爛的自助式全餐,當季所有的料理都以自助式吃到飽的方式提供,當然價格也不便宜,沒想到我有生之年竟然吃得到,活著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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