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草原一處低窪地,馮煜將汪小寒緊緊護在身下,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在他們頭頂上不斷飛過各種鐵屑流片,汪小寒的耳朵沒有一刻清閑過,因此他非常乖覺地沒有向馮煜抗議。


    就在這時,遠處一陣發動機的聲音傳來,汪小寒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他艱難地越過馮煜的肩膀向聲源的方向看去,就見一輛表麵坑坑窪窪的越野車一米三晃地向他們這邊開來,裂開的前擋風玻璃旁,斜伸出來的頭上竟然是徐佑鐸帶著傷的笑臉!!


    汪小寒連忙推馮煜,馮煜也看到了徐佑鐸,大喊道:“別再開過來了,在哪兒等我們!”兩人連忙一路翻滾著蹭到破車前。


    徐佑鐸說:“快上來!”


    然而沒等馮煜把門拉開,一片足有門扇那麽大的碎片就自空中飛墜下來,徐佑鐸幾乎想也沒想方向盤猛地一橫,車尾掃著將兩人甩到一旁,而那鐵片也在徐佑鐸的大喊聲中拍在了破車的車頂上。


    這是一片鼠王的皮甲,上麵布滿了鋒利如鑽的針刺,在貫力的作用下它從高空中墜落,輕而易舉地穿透了普通越野車頂層的那層鐵皮,車頂隨之被拍扁,車裏的人想要毫髮無損地躲開這一擊?那簡直就是在癡人說夢!


    “徐哥!!!!”


    汪小寒和馮煜從地上爬起來,連忙沖向那輛破車。看清車裏人那滿臉的鮮血,汪小寒的眼淚當時就下來了。這時他根本顧不上擦什麽眼淚,除了瘋狂拉打車門已經連基本的思考能力都喪失了。他見馮煜站在一邊沒有過來幫忙,就沖馮煜吼:“你為什麽不救他?!為什麽不救他?!!”


    見汪小寒這歇斯底裏的樣子,馮煜的心早擰到一起,但他比汪小寒冷靜,此時已接通通訊正在呼救。


    醫療隊所在的直升機很快趕來,徐佑鐸被從車裏救出來的時候,頭上還插著三根被鋸斷的針刺。


    在飛機上的時候,他的意識已經有些渙散,但汪小寒一直拉著他的手小聲哭喊:“徐佑鐸,你不能死!我不會讓你死的!走!我們走!我們走!”


    我們走,是汪小寒此刻悔恨不已的心情。


    他想,我們一開始就不該參加什麽捕鼠隊,我也不稀罕什麽英雄勳章,我隻想和你在一起,我想和你一起,和你一起走!去哪裏都好,但要有你在身邊!


    汪小寒從沒有像現在這一刻這麽後悔,他感覺他就要失去徐佑鐸了,這個對於他來說生命中十分重要的人。


    馮煜再也看不下去,胸口那絲疼痛,如今已經到了無法忽視的地步。他本就緊挨著汪小寒坐,此時一把將人拉到懷裏,緊緊的抱住他,那力道,仿佛要將他揉進骨血裏一般。


    汪小寒的淚水染濕了馮煜的臂章,他哆哆嗦嗦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進馮煜耳朵裏。


    他說:“馮煜,我不能欠徐佑鐸一條命,你要救他,救他!”


    “好,我會救他。不哭,不哭了啊!”馮煜一手托起汪小寒的臉,他想吻他,卻極力地忍住了。隻是拇指不斷地為他擦去眼角滾落的淚。


    不知是不是汪小寒的執念傳遞給了徐佑鐸,他竟然顫抖著睜開了眼睛。


    這一刻,汪小寒的欣喜無以言表,他連忙握住徐佑鐸的手,想要安慰他幾句,卻顫抖著嘴唇沒有發聲。然而,下一秒,徐佑鐸虛弱又飄忽的聲音卻傳進了他的耳朵——


    小寒,其實我知道你喜歡我,


    真的很抱歉,我沒法回應你,


    因為,我不愛你,


    所以你欠我一條命,


    你必須活下去,


    好好活下去,


    替我,活下去。


    徐佑鐸閉上眼睛前,唇邊那抹滿足的笑容,汪小寒直到很多年之後,都如歷在目。然而,那一年的夏天是怎麽結束的,他卻不記得了。


    ————上部·暗戀成災·完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寫到這兒了,不容易,唉~~


    第45章 最新章節


    三年後。


    經歷了一場浩劫的大地,在這三年之間,慢慢恢復了生機。如今無論你走到哪一個城市,隨處可見地就是一處處火熱朝天的建築工地。人們對於重建家園總是有著用不完的熱情,就像是明明三年前人口數量已經降到歷史最低,但在政策的支持下,僅僅三年期間就有大批新的生命降落人間。


    處處都是一派欣欣向榮。


    但對於華夏官方來說,如今最頭痛的事情就是男女比例嚴重失衡。大量男性在災難中喪偶,以至於新生活因為沒有穩定的家庭而無以為繼,更有甚者發生了嚴重的心理扭曲,很長一段時間內,全國的犯罪率一直居高不下。


    在這種情況下,為了社會的穩定和長期的發展,華夏官方終於打破了幾千年的傳統禁忌,宣布了同性婚姻的合法性。由此一來,那些長期隱藏在黑暗中的感情,終於迎來了屬於他們的春天。


    一切似乎都在像好的方向發展。


    每年八月,汪小寒總有那麽幾天會頭昏腦漲情緒失常。這種情況是怎麽開始的呢?汪小寒記得是打三年前從那片草原走出來就這樣了。關於那年仲夏的經歷,事後隻要汪小寒去想,他的胃就像跟他作對一樣翻江倒海地疼起來,次數多了,汪小寒漸漸地也就不想了。


    但有一個名字,他卻想忘也忘不掉——徐佑鐸!


    三年前,汪小寒以為他必死無疑,但他卻奇蹟般的活了下來。他在北國的醫院被搶救,又轉回華夏的醫院療養,前前後後大大小小的手術做了不下二十次,等人終於康復,可以出院的時候,時間都過了一年多。


    汪小寒記得那天他趕到醫院接人的時候,是十月國慶節之前的最後一個周五,那天下著小雨,天灰濛濛的視野特別差。他為了能讓徐佑鐸心情好一點,還特意去花店買了一束金燦燦的向日葵,結果就是這麽一耽擱,等到他到的時候,病房裏已經沒了那人的影子,床頭櫃上壓著一封信,寫著:小寒,我走了,謝謝你的照顧,祝你幸福。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汪小寒卻跌坐在病床上看了十分鍾。


    之後,就是他長達將近兩年的尋找。北方的那些城市他能找的都找遍了,就是徐佑鐸的老家他都已經去了三次。徐佑鐸的父母一直沒有回國,而經歷過那場災難後,他的親戚活下來的也不多,似乎都沒有聯繫過。


    汪小寒走在h市的街道上,此時八月份的太陽烤在人的身上,汗早已濕透脊背,t恤貼在背上黏膩得難受。這是汪小寒在h市的第十天,已經按照地圖跑完了三分之一的街道。他挨家挨戶的找,別不覺得這是什麽丟人的行為,因為他很清楚自己要找的人,是他認定的一生摯愛。


    今天早上起來他覺得十分不舒服,頭暈噁心想吐,他知道這是‘八月的詛咒’要來了,但他今天的掃街任務還沒有完成,他必須出來,不然的話,他就沒有辦法在這個月跑遍h市了。這兩年他沒有工作,本來也沒有什麽積蓄,汪教授給他的錢他也不想動用,就一直靠‘鍵盤’養活自己。好在,他寫的小說還算暢銷,生計才得以維繫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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