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錦聽了小包子的歪理, 無奈的搖頭。


    雖然童言無忌,但黎錦卻發現小包子漏說了一個人:“那陳伯伯呢?”


    小包子思考了一下, 很給麵子的說:“陳伯伯也好看。”


    黎錦覺得陳西然若是聽到這句話, 一定會被感動到。


    不等黎錦感慨完, 小包子補充:“不及爹爹好看。”


    這可真的是他親崽。


    雖然‘讀書會讓人變漂亮’這句話乍一聽很荒誕, 但相由心生,讀書會熏陶人的氣質,確實會看起來不一樣。


    這恐怕也就是小包子口中的好看。


    因為,小孩子還沒什麽審美,他是把自家爹爹和阿爹當成了標杆,與爹爹氣質形象差別不大就是好看。


    鄒秀傑相貌明麗, 又很喜歡小包子,每回來見了小包子都要給他買小玩意兒。


    所以他在小包子心中的地位僅次於爹爹和阿爹。


    小包子幼時其實也很喜歡陳西然,甚至還會問黎錦:“陳陳……來……”


    隻可惜陳西然最近在鎮子上賺錢, 上次與小包子見麵還是過年時候他跟著商隊前來府城采買。


    要不是黎錦經常在收到陳西然的來信後, 在家裏提到他, 單單憑著小孩子的記憶,很可能就忘掉這位很喜歡他的伯伯了。


    既然提到了陳西然,黎錦寫完給村長的信後, 提筆也給陳西然寫了封信。


    他沒提二崽的乳名, 但言辭間盡是喜意。並且邀請陳西然忙完手頭的事情,前來府城一聚。


    秦慕文到底是二十歲的男生,年輕,再加上身邊有個黎大夫, 所以他身體恢複的很快。


    生完小山豹七八天後,就能不用扶著牆走了。


    之後照顧起小山豹來熟門熟路,動作老練。甚至還重新撿起自己寫雜記的筆杆子。


    但是後麵寫的這些日常雜記秦慕文不打算投稿出版,而是留著給自己看。


    《雜記》再怎麽像話本子,終究也是自己切身經曆事情的寫照,當作段子來偶爾寫幾篇可以,但一直登在府城小報上,也會讓人感到審美疲勞。


    三月底,滿城杏花開的時候,趙雙和他的夫君回來了。


    這是秦慕文第一回見到趙雙的男人,可能因為常年遊曆在外,皮膚有點黑,眼睛卻很亮。下巴和腮幫子上續了須,凶悍中透著穩重。


    趙雙沒回隔壁自己家,隻是找秦慕文要了一把沒用過的刀子,給自家男人好好的整理一下麵容。


    刮掉胡子後,簡直就跟變了臉一樣,此人身上的‘凶氣’再也不見,卻依然保留著常年走南闖北的‘悍氣’。


    但不得不承認,趙雙家男人的確麵容俊秀,也難怪當年會有人自願放下身段想要低嫁於他。


    隻是,如今他右臂袖管裏空空蕩蕩,應該就是在那場禍事中受傷了。


    當天傍晚,趙雙與夫君就在黎錦家住下,趙雙把自己這兩年遊曆過的地方給秦慕文描述出來。


    不過,秦慕文天生對方向不敏感,還是黎錦先給他畫了本朝的版圖,之後又用朱筆按照趙雙說的,勾勒其路線。秦慕文這才看明白了。


    但秦慕文記性好,趙雙說的那些地名,他都能很快記住。


    趙雙在府城隻留了三日,就再次踏上一段新的旅途。


    但在這三日中,他把自己能講述的東西都將給秦慕文聽了。並且抱著小包子和小山豹不撒手。


    小包子已經是個大孩子,被人抱在懷裏很長時間,雖然很委屈,但也知道男子漢不能隨便哭。


    小山豹則完全沒這個想法,他感覺自己被抱的不舒服了,直接就嚎啕大哭。


    秦慕文趕緊把二崽接回懷裏,說:“小孩子得這麽抱,托著他。”


    趙雙簡直好喜歡秦慕文家裏的兩個團子,他知道自己快走了,一點都舍不得撒手。


    至於趙雙的夫君,雖然右臂沒了,左臂還是可以寫字,隻是會醜一點。


    趙雙把他們夫夫倆這兩年來去過地方記錄下來的七八個小冊子都給了秦慕文。


    “很多地方沒時間一一給你細說了,這是每日的記錄,驚險的地方他也都標出來了。


    文文若是不嫌棄,可以把這些寫成遊記!”


    兩年前趙雙要走的時候,他就說過若是有機會,還想看看秦慕文筆下的故事。


    如今他們的下一段行程的中轉站正好距離府城不遠,趙雙便心心念念的要來看秦慕文。


    並且把自己和夫君這兩年來最珍貴的東西都留給了秦慕文。


    那幾本小冊子黎錦也都看了,他整理出趙雙他們記錄的時間和行走線路,給秦慕文畫了一張圖。


    然後讓他慢慢構思自己的劇情。


    黎錦發現,自家小夫郎其實更喜歡故事性強一點的文章。


    畢竟市麵上單純的科普遊記已經出版了很多,畢竟這算是科普類的書籍,用詞大都通俗易懂,所以,也不怎麽看文采。


    秦慕文想要把自己‘夢寐’這個筆名繼續發揚光大,必須得寫出具有自己風格特色的故事。


    所以,一般情況下,黎錦也不會催促秦慕文。隻是會在他思考了很久的時候,提醒他早點休息。


    但若是時間太晚了,黎錦就直接抱回屋,強行讓他休息。


    這還沒出月子呢,必須得注意睡眠。


    原本該黎錦在四月初九這天下午在算學部當值,但他早在三月末就說了二崽滿月禮的事情,那天得告假。而潘又豐也想去參加滿月禮,不能代黎錦當值。


    反正最近算學部很是清閑,教諭們也就準了他們倆曠工。


    因為最近太過清閑了,有位教諭甚至也告假,說是打算去京城拜訪友人。


    山長當時的臉色是非常微妙的。


    但看在幾人告假的時間都很短,也擺擺手同意了。


    等到二崽小山豹的滿月宴那段時間,甲辰年開恩科與萬雲高中會元的消息同時從京城傳來。


    萬雲一共遞了三封信回來,一是給山長,感謝他栽培之恩;二是給宗族,感謝其養育之恩。


    第三,就是給黎錦的,他作為萬雲唯一的朋友,兩人不僅能在生活、吃食上聊在一起,還可以互相修改對方的策論,說是摯友也不為過。


    小山豹滿月禮這天,黎錦邀請的同窗與上次參加他加冠禮的人大概一致,但也稍有增多。並且,他還宴請了鄰裏,好讓大家一起慶祝。


    鄰裏們大都是生意人,與書生們的共同話題不多,他們道喜後,喝了酒,吃了東西就回去。


    同窗們則留的時間更久一點,大家都在討論恩科和萬解元、不對,現在是萬會元的事情。


    “萬教諭真的要一飛衝天了。”


    潘又豐穿著一身嶄新的長袍,喝了幾杯小酒,微醺道:“萬教諭年紀比我還小呢。”


    “又豐大哥,你也別太難過,咱們都是普通人。萬教諭與我們之間簡直就是天差地別。”這話是陸長冬說的。


    潘又豐道:“所以啊,今年恩科就是我最後一次參加科舉了,我打算實在不行就留在書院當講郎。以後老了回去給族學的孩子們教書。”


    吳衛聽到他說這些,也深有感觸。


    “我也考了好幾次鄉試了,再這麽蹉跎下去,考到耄耋之年都可能一事無成。”


    鄒秀傑說:“開恩科這是好事啊,今年參加考試的人肯定少,你們高中的概率還是很大的。”


    他之前成親,在縣城裏留了多半年時間,去年九月才重回書院,今年不打算參加恩科。


    後來幾人又喝了些酒,陳西然說:“大家別氣餒啊!今兒可是修之家小山豹的滿月禮,喜氣一點。”


    鄒秀傑補充:“是啊,萬教諭是咱們府城的人,高中會元了,咱倍有麵子。”


    吳衛道:“但咱們跟萬教諭說不上話啊。”


    就在這時,黎錦家有人敲門。來人很是魁梧,看樣子像是鏢局的人。


    但此人說話卻很客氣:“敢問這可是黎修之老爺家?”


    “是。”


    “這是萬會元給您送的信,請您收好,在下告辭。”


    剛剛說完那句話的吳衛:“……?”


    吳衛早知道黎錦跟萬教諭有過接觸,畢竟黎錦編撰的那幾本書,後麵校對者都是萬教諭。


    但他以為那就是個唬頭。畢竟現在出書也很講究‘名人題字’效應。


    吳衛甚至以為那就是書肆掌櫃給了萬教諭一筆銀子,專門為這幾本書做宣傳。


    畢竟在府城,萬解元的名字還是非常響亮的。


    當時吳衛還在詫異,什麽時候黎錦跟書肆掌櫃關係這麽好了。


    直到現在,他才發現,這件事跟書肆掌櫃並無關係,一切都是黎錦自己的人脈。


    之前小山豹出生的時候,黎錦並沒有給萬雲寫信,因為萬雲四月就得參加殿試,黎錦不想讓他為此事分心。


    沒想到兜兜轉轉,萬雲還是知道了這個消息。


    “好你個黎修之,小包子有了弟弟的事情居然不告訴我。要不是正巧有友人從書院來京城,我恐怕就是最晚知道這個消息的人了。”


    黎錦想了想,算學部之前的確有位教諭告了假,要去京城辦事。


    不過,萬雲能專門讓鏢局的人把信箋在四月初九這天送到,也是非常有心了。


    心中寫,“時間緊急,來不及給小山豹置辦滿月禮,等我回去後給他補了。”


    最後一段,萬雲甚至寫了,“修之,希望你家老三的名字換由你夫郎取。望慎重考慮此建議。”


    黎錦:“……”最喜歡的動物是豹子,有錯嗎?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


    上一章評論說二崽叫山炮和三炮的你萌是魔鬼太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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