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譽同青年爭鬥時,段思平就倚靠在門框邊,靜靜的看著兩人。


    慕容龍城手捧茶壺,站在他旁邊,問他:


    “你這玄子玄孫,為人十分迂腐,學武的天賦,更是一般般。”


    “可是他的六脈神劍,居然比你的還好。不知你這位先祖,有什麽感想?”


    段思平沒好氣的說:“能有什麽感想?我想一掌拍死他算了。”


    “明明武功比人家高,愣是發揮不出來,反被別人掣肘。”


    “就沒見過這麽笨的,真是丟盡段家的臉,等下我再教訓他。”


    慕容龍城又問:“那你還不去幫他一把?這要是輸了,才真的丟臉呢。”


    段思平詫異道:“輸?你咋看出來的?”


    此時段譽左支右拙,狼狽不堪,慕容龍城指著他說:“呐,就這樣看出來的。”


    段思平無動於衷,應道:“我看未必,真要是輸了,讓他吃些苦頭也好。”


    兩人正說著話,與青年同來的半大老者,向二人走了過來。


    漢語要比青年流利的多,衝兩人拱手道:“兩位隱居山林,想必是世外高人。”


    “長夜漫漫,不如切磋一番,聊解寂寞,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段思平本來好好的站著,忽然佝僂著腰,指著慕容龍城說:


    “你要比武,就找我們掌櫃的吧,老朽隻是燒火的雜役,哪懂什麽武功。”


    慕容龍城愣了下,大罵道:“你個老禿毛,你敢坑我?”


    段思平問:“怎麽?你怕了?”


    慕容龍城左手捧著茶壺,右手摸了摸胡須,好整以暇的說:


    “怕嘛,那倒不至於,彼此切磋下,也未嚐不可。”


    老者一伸手,說了個請字,意思出去較量,別損壞了房屋。


    慕容龍城應了聲好,大步來到院中,掂了掂手裏的水壺,對老者道:


    “我年紀大了,不敢有太大動作。”


    “不如這樣吧,你隻要將我手裏的水壺打落,或者水壺裏的水濺出來,就算我輸。”


    老者寒著臉說:“你敢小瞧我?”


    慕容龍城應道:“不敢不敢。”


    他活動下身體,又接著說:“不過嘛,我這老胳膊老腿的,確實怕閃到了。”


    老者應了句:“那好,既然如此,就請接招。”


    他左手豎起來,右手打在左手背上,再雙手向前推出。


    慕容龍城瞪著眼睛問:“你這是什麽功夫?”


    老者直言不諱:“這是我們回紇人,三歲小兒也會的掌法,叫做山重水複雙開掌。”


    “聽說你們中原武林,有一套降龍十八掌,不知誰更厲害,還請指教。”


    段思平聽了哈哈大笑,對慕容龍城說:“老龍頭,這下看你的以彼之道,如何還施彼身了。”


    他倒不是嘲笑慕容龍城,不會老者的掌法。而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須得神形兼備。


    老者的山重水複雙開掌,需要以右手擊打左手。


    慕容龍城是左手捧著茶杯,他又承諾杯落算輸,這個姿勢便無法效仿。


    但他應了聲無妨,學著老者模樣,左手豎起來,三根手指牢牢吸住壺底,茶壺紋絲不動。


    再右手打在左手背上,也雙手向前推出,迎著老者掌勁。


    姿勢與老者如出一轍,唯一不同之處,左手指尖上,多了一隻茶壺。


    這才對老者說:“降龍十八掌,屬於武林絕學,我也無緣一會。”


    “不過你這個什麽雙開掌,我倒稍微會一點,好像也不怎麽樣。”


    聽話聽音,慕容龍城十分清楚,但看老者的起手式,山重水複雙開掌,便不是一般的武功。


    老者說三歲小兒也會,還拿來同降龍十八掌作比較,明顯是貶低中原武學。


    慕容龍城順勢來了個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直言他的雙開掌,也不怎麽樣。


    事實如慕容龍城所言,山重水複雙開掌,是老者成名絕技。屬於不傳之秘,老者不信慕容龍城會使。


    可是看慕容龍城的姿勢,倒有九分像,便停下雙手,詫異道:“咦,你怎麽也會雙開掌?”


    慕容龍城回道:“我不是說了嘛,你的雙開掌,我也略懂一二。”


    老者自然不信,猛的一聲大喝:“裝神弄鬼,看招。”


    雙掌猛推,勁力疾吐,撞向慕容龍城胸口。


    慕容龍城也不慢,依式而為,內力噴薄而出,招式同老者一樣。


    實則形似,而神不似。招式一樣,內勁不同。


    兩人相距丈餘,雙方勁力相撞,老者衣衫獵獵,被勁力反推,退後一步。


    慕容龍城穩穩的站著,茶壺也沒抖一下,兩人高下立判。


    老者不服,左拍一掌,右打一拳,使的是碧波掌。


    慕容龍城有樣學樣,左手握著茶壺,也是左打一拳,右拍一掌。


    不僅姿勢一樣,甚至連出掌方位,手臂伸出長短,也大致相當。


    隻不過老者的勁力,相互纏繞後,形成碧波域場。


    慕容龍城徒具其形,未有其神。隻好以鬥轉星移的功夫,將老者的域場反彈回去。


    老者不明其理,身形轉動不便,以為慕容龍城也會碧波掌,驚呼道:“你怎麽也會碧波掌?”


    慕容龍城不緊不慢的說:“但凡你會的武功,我應該都會那麽一點點。”


    老者初次來到中原,沒聽過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不知其厲害。


    他也明白,對方說會碧波掌,就是信口開河。


    老者以為自己的碧波掌,已經天下無敵。尤其看到青年,壓製住對方兩人,更是信心滿滿。


    他又連使了三次碧波掌,每次域場成型時,均被慕容龍城以鬥轉星移席卷回去。


    老者置身自己的域場中,身形轉動不便,十分驚異。


    心中更是不服氣,第四次使出碧波掌時,身邊忽然多了一個人,正是段思平。


    老者右手剛抬起來,段思平伸手一按,老者便不能動彈。


    慕容龍城稍顯嚴肅,段思平有些活潑,他按住老者手腕,對他說:


    “我雖是大理人,也聽過中原武林,有種武功叫長江三疊浪。”


    “就是三掌並一掌,三道掌力疊加,威力倍增。你的雙開掌,差不多也是這個意思吧?”


    他不等老者回答,接著道:“若是論威力,長江三疊浪是爺爺,你的雙開掌是孫子。”


    “還有你的碧波掌,不就是激發內力,然後連成一片,削弱對手的實力嘛。”


    段思平放開他的手,又拍拍老者肩頭,語重心長的說:


    “碧波掌雖然有些古怪,也沒什麽了不起的。你啊,就別在出醜露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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