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青望著廢墟處尋找身影,一邊安撫小男孩,“別哭別哭,我們這就救你爹娘出來。”


    小男孩哭得直冒大鼻涕泡,“嗚嗚,嗝~我爹娘都被……都被埋在下麵了,他們死了~嗚嗚~”


    裴元青拍著他後背的手一頓,抬頭就與趙雲舒複雜的目光相對。


    趙雲舒走到廢墟前,掀開木板找尋被埋的兩人。


    裴元青趕緊去幫忙。


    不多時,兩人掀開最厚最重的牆體,終於看見了抱在一起的夫妻倆。


    婦女被一個中年男子護在身下,竟然還有氣息,看見亮光,趕緊伸出手來呼救。


    “救……救我~”


    而那男子,恐怕凶多吉少了。


    “娘!娘還活著!”小男孩一聽,從地上爬起來就要撲過去,被裴元青抱住。


    “乖,我們救你爹娘出來,若耽誤了救治,他們性命堪憂。”


    小男孩已經八九歲的年紀,聽懂了裴元青的話,乖巧地站在一旁,一邊抹淚一邊喚娘。


    趙雲舒和裴元青一起把兩人拖出來。


    “娘!”小男孩撲向婦女。


    “狗兒!”


    婦女像失而複得般將孩子緊緊箍在懷裏,伸出滿是灰塵的手給他擦淚,“好孩子,別哭了,娘沒事了啊,娘沒事了。”


    婦女滿臉是血,卻不是她的。


    偏頭去看那男子,胸口處被插了一根像匕首粗細的木屑,還不斷往外冒著血。


    裴元青摸上男子脖頸處,最後朝趙雲舒搖了搖頭。


    “沒救了。”


    “我知道。”


    木屑正中心髒,已經無力回天。


    婦女一聽沒救,並未哭喊,而隻是失魂落魄地抱著兒子默默垂淚。


    像是早就知道這個結局一樣。


    回想起丈夫護在自己身前,變得越來越弱的呼吸,她的淚流得更凶了。


    丈夫早就死了。


    婦女兩眼空洞,心頭忽然也存了死誌。


    可感覺到懷裏的溫度,她驀然轉醒。


    她還有孩子要照顧,不能死!


    “皇上!”


    趙雲舒正在想怎麽安頓好這娘倆,正好在這時來了兩名侍衛,便吩咐他們將娘倆帶到廣場上去避難。


    “走吧。”


    等人走後,趙雲舒和裴元青又在災區查找是否還有被埋之人。


    “轟~”


    地麵又開始搖晃,餘震來襲。


    趙雲舒拉住裴元青來到一處空曠之地,等待餘震過去。


    裴元青一臉憂心忡忡,“不知道地龍翻身何時才會結束。”


    趙雲舒望著遠處嘎吱嘎吱響的二層木樓,麵色沉重。


    “近幾天都有不大不小的餘震,不能大意。”


    “持續時間這麽長?”


    裴元青第一次經曆地龍翻身,並不知道大的地龍之後,竟還有如此密集的小地龍。


    他默默歎了口氣。


    在天災麵前,人類是如此渺小。


    老天爺讓你今日死,絕活不到明天。


    一整天,大大小小的餘震不斷,好在沒有對人造成第二次傷害。


    趙雲舒和裴元青共救了十多名百姓,其中三名死亡,六名受傷,其餘隻是輕傷,忽略不計。


    梁英幾人也救了幾十個老百姓,死傷沒有具體統計。


    總之,讓人心情十分複雜。


    直到天黑了下來,大家才又聚集在淩天閣廣場外。


    廣場上架起了一堆又一堆的火堆,將整個淩天閣照得燈火通明。


    趙雲舒、三老和裴家人一起坐在火堆前,盯著火苗沉默不語。


    良久,梁英才望著城門口的方向開了口,“城內都死了這麽多人,城外……”


    趙雲舒猜測了一番,“城外房屋稀疏,傷亡應該不大,等秋珩和言輕他們回來就知道了。”


    黃豐子看不得人間疾苦,“唉,天災來得猝不及防,讓大家都慌了神,看看那些失魂落魄的老百姓,真是可憐。”


    洛寂仿佛看透了一切,神色相對平靜,“天災麵前,誰都可憐,誰也不能避免。”


    梁英點頭,“是啊,誰都不能預感和避開天災,隻能說人各有命。”


    裴老頭坐在輪椅上,想起今天拚命逃命的樣子,仍然驚魂未定。


    “這還是我活了幾十年來第一次經曆地龍翻身,以往都是聽長輩提起,隻覺得他們說的太過誇張,等真正經曆了,才知道多麽讓人恐懼。”


    “人死,就什麽都沒有了。”


    裴老頭最後一句話,都說到大家的心坎裏去了。


    氣氛一時又凝重起來。


    火堆劈裏啪啦,整個廣場安靜無聲。


    “姐,我們回來了!”


    一陣整齊的腳步聲響起,趙雲舒幾人抬頭看去,正是秋珩和言輕帶著軍隊走了過來。


    幾人都想知道外麵的情況,陸續起身圍了上去。


    趙雲舒問道:“外麵怎麽樣?”


    裴元青問:“傷亡如何?”


    秋珩在頭上抹了把汗水,“還好,除了房子沒了,沒幾個人受傷,也沒有死人。”


    趙雲舒拿出帕子給他擦去頭上的塵灰,“沒有傷亡就好,你也累了,趕緊坐下休息。”


    秋珩拿過帕子,自己胡亂在臉上抹了兩下,便越過所有人坐到了火堆旁。


    趙雲舒幾人又跟著圍了上去。


    聽到外麵情況還算好,他們的心情終於輕鬆了好多。


    見大家臉色沒有方才凝重,趙雲舒便交代了明日要做的事。


    “今晚大家暫時休息,明天繼續去外麵尋訪,看看這次地震波及了多少縣鎮,尋訪途中記錄下各地的損失,回頭我一起下發補償金。”


    黃豐子歎息,“這補償又是一大筆銀子。”


    趙雲舒忍著笑,“無妨,我什麽都不多,金銀最多。”


    惹得黃豐子的頻頻白眼,“你財大氣粗行了吧!”


    隨即語氣軟了下來,“天災無情人有情,你作為天下君王,是該負起責任。”


    趙雲舒笑著點頭,“誰說不是。”


    梁英捧著肚子委屈地看向孫女,“有東西吃沒有,我餓了。”


    “等一下,先安頓好他們。”


    趙雲舒在幾人幽怨的目光下轉身進了淩天閣,從空間拿出了大量幹糧。


    “言輕,把它們分一下,發給外麵那些人。”


    “是,皇上。”


    言輕叫來二十名侍衛,沒多久就把吃食發給了外麵的人。


    本來安靜的廣場,在此時熱鬧了起來,感激之聲接連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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