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慶青擦了擦嘴,望著眼前看不到峰頂的昆山。


    “對方今日會下山嗎?”


    梁英道:“我猜會。”


    趙雲舒看向查理歇息的方位,笑容深不可測,“是否會下山,就要看小查理的價值幾何了。”


    裴元青又問:“倘若他不下山呢?”


    趙雲舒輕飄飄吐出三個字,“攻上去。”


    梁英點頭,“沒錯,沒必要再跟他們浪費時間。”


    接下來,幾人乃至整個隊伍都寂無聊賴地等著。


    接近申時尾聲之,大家都以為對方不會來人時,陷入焦急的查理突然驚喜地喊出了聲。


    “父親!”


    趙雲舒幾人也早已聽見了腳步聲,隻是暫未聲張。


    看著出現在山腳下的高大身影,以及查理跑過去站在對方麵前,趙雲舒確認來人正是老查理。


    她與幾人對視一眼。


    裴元青,梁英,二老和秋珩不動聲色點了點頭。


    明白趙雲舒這一眼的意思,見機行事。


    等人走近,趙雲舒才拍了拍衣裳,露出淺笑,“不早不晚,來得正好。”


    老查理向趙雲舒鞠了一躬,瞥了眼身旁的兒子,才麵對著她開了口,“聽我兒子說,皇上想見我?”


    “沒錯。”趙雲舒沒有拐彎抹角的習慣,有什麽話向來直言直語,“你與張天翡合作,可有想過如今的結局?”


    說完,她指著身後的六萬大軍,“隻要朕一聲令下,昆山即刻便會被夷為平地,你的人也將盡數覆滅。”


    “我知道,之前皇上也做過同樣的事,我的一半能將都死於你手。”


    老查理說這話時,語氣平靜而淡然,像在訴說他人之事。


    但趙雲舒知道,對方不過隱忍罷了。


    “然後呢,尋朕複仇?”


    老查理言簡意賅說明來意,“之前的確這樣想也這樣去做了,可如今,我準備退出你們的霸主之爭。”


    見趙雲舒和她身後的幾人臉上的不信任,他隻是笑了笑,又道:


    “張天翡如今已然苟延殘喘,對於我來說已經沒了用處,昆山是否覆滅也跟我無關,我此次主要為了查理而來,還請皇上高抬貴手,放了我兒子。”


    麵對老查理的坦率,趙雲舒反而沉默了。


    “我知道皇上在權衡什麽,隻要皇上放了我兒子,我們可以簽訂一個永不上岸的條約,如何?”


    “此話當真?”趙雲舒對上老查理那雙看不出任何情緒的幽藍雙眸,分辨不出這句話的真實性。


    但轉念一想,是否真實又有什麽關係,西洋人的三觀常常出乎意料。


    其實她大可以解決了眼前之人,可為了長遠來看,實為不妥,得從根上解決矛盾才行。


    “朕可以放了查理,條約也可以簽,但有個條件,你們必須留下所有武器,還有相關製造武器的所有圖紙。”


    有了圖紙,也就意味著她也能製造出相同的武器,西洋人再想有什麽壞心思,也要好好考量一番得失了。


    當然,對方是否全部交出,趙雲舒無從追究,但也要拿出態度嚇一嚇對方。


    老查理還未回應,就迎來了小查理的強烈拒絕,“什麽?!武器可以留下,但是圖紙就別想了!父親,萬萬不能留下圖紙!”


    老查理摸了摸兒子的腦袋,無奈歎息,“你覺得現在還有的選擇嗎,圖紙交了也就交了,隻要我的人能安然離岸,我什麽都可以交出去。”


    說到最後時,他的冰冷視線直逼趙雲舒,想要她的懇切回答。


    趙雲舒知道對方在顧慮什麽,“當然,圖紙交出來,簽了條約,你們立馬就能走,我絕不會阻攔。”


    老查理點頭,“好,查理,現在就畫出所有圖紙,要快,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張天翡疑心重,沒有收到他未回去的消息,定要派人來暗中觀察一番。


    下山之前,他便命令部下悄悄撤出昆山,此刻應該已經下山了。


    時間緊迫,他也顧不上張天翡是否會發現。


    隻要自己人能成功撤離,便是最好的結局了。


    至於與趙雲舒簽訂什麽條約,他完全沒有當回事,但是交出圖紙……


    唉,先保住命再說。


    小查理不能忤逆父親的命令,接過裴元青遞過來的一疊宣紙,好好鋪在臨時拿過來的小桌上,拿出鉛筆開始專心畫圖紙。


    期間,大家誰也沒有再說話,生怕打擾了查理。


    終於在一個時辰之後,查理疲憊地放下了筆。


    趙雲舒忙過去拿起圖紙一張一張檢查,她本就對武器製造有一些了解,很多地方也能看懂,更能看出個別地方的小問題。


    但那些小問題,她就能輕易解決,也就沒有找查理的麻煩。


    與老查理簽訂了條約,玉璽蓋章後,便放了兩人離去。


    黃豐子總覺得哪裏不妥,“雲舒,就這樣放他們走了?”


    裴元青盯著兩人離去的方向,發現並不是上山的路,心裏不禁也有點擔憂。


    “希望他們說到做到,快速離岸。”


    趙雲舒十分篤定回答,“他們會走,暫時不會淌這趟渾水。”


    “我一顆導彈炸毀皇宮之事想必已經傳到了他們耳朵裏,再看見六萬大軍圍山的架勢,就知道我們勢必要跟張天翡拚個你死我活,對方此時還不撤,那就跟癡傻兒沒有任何分別。”


    見大家聽得雲裏霧裏,洛寂又解釋了一遍。


    “老查理已經看出張天翡必敗的結局,所以才會如此果斷,就算交出圖紙也要抽身撤離。”


    黃豐子和秋珩同時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趙雲舒收好圖紙和條約,轉身又坐了下去,“再等一個時辰,等老查理交出武器,我們便開始炸山吧。”


    “好。”


    “你說什麽?!老查理帶著所有西洋人跑了?!”


    張天翡猛地從床上撐起身子,不敢置信瞪著麵前跪著的探子,本以為自己聽錯了。


    但見他不像說謊的樣子,頓時氣急攻心!


    “你們還不快去攔截,快!快攔下他們,沒有了他們的幫助,我們還如何跟趙雲舒殊死搏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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