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小子的敵意,顧赤痕趕緊指著洛寂撇清自己,“不是我,是他認識你師父。”


    “老夫與你師父相識時,你應還未上山,不知道也很正常,可是……”


    “可是什麽?”


    “你師父從未跟你提起過老夫?”


    “從未。”秋珩疑惑,難道師父該跟他提起嗎?


    不提的話,是否說明洛前輩和師父的交情並不深厚。


    “……”洛寂心頭逐漸失落。


    可轉念一想,釋懷然本不欲與世俗沾染,自己下山後也算世俗中人了,沒有提起過也正常。


    看出秋珩誤會了,但不想解釋。


    就在大家談論閑話時,言輕從外麵快步走了進來。


    “皇上,城外來了不少難民,是否讓其入城?”


    秋珩聞言,不由將目光投向趙雲舒。


    那些百姓如此說她,難道還要去救他們不成?


    趙雲舒沒發現他眼神中的複雜情緒,隻是皺眉,“怎麽又有難民?”


    言輕也覺得奇怪,“不知道,這次的雪災的確很嚴重,他們可能已經無家可歸。”


    趙雲舒想了想,才下了決定,“這樣吧,立即派人在城外施粥,保證每個人都不得餓著肚子,至於住處,就在城外臨時建個窩棚將就住著,等災難過去,我再助其重建家園。”


    “是。”


    言輕一走,三老坐不住了。


    洛寂走上來,“丫頭,老夫覺得此事不簡單,要不親自去看看?”


    “不錯,老朽也覺得此事可疑,這天這麽冷,他們怎會在如此短的時間聚集在城外,像是早就做好準備了一樣。”


    不是黃豐子陰謀論,是最近發生的事太多,不能不多想一想。


    “那就親自去看看。”


    趙雲舒說完,抬腳往外走。


    秋珩默默跟了上去。


    來到城門樓,無人站在城樓之上俯瞰,果然看見很多蓬頭垢麵的難民縮著身子蹲在城門口,時不時向城裏麵張望。


    十分安靜。


    “不應該啊。”黃豐子仍舊察覺到一絲不尋常,“他們被攔在外麵不叫不嚷,也不請求守衛放他們進去,不應該會如此淡定。”


    秋珩點頭,“沒錯,越是最正常越有貓膩。”


    他沒見過什麽難民,卻也能從他們冷靜舒緩的表情中看出來,這些人好像並不著急進城,反而在等什麽人一樣。


    趙雲舒用窺心術探了探,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他們的內心很平靜,平靜的像一汪死水。


    不喊餓不喊冷,著實奇怪。


    “先看看吧,等言輕布置好施粥現場再觀察。”


    趙雲舒收回視線,瞥向三老,“傅崇光不是在城內,不知他們最近可有什麽動作。”


    “老夫現在就去會會他們。”


    很久沒看到老六,洛寂也無法心安,他是最會搞陰暗麵的一人,不能大意。


    “那我們呢,就在這等著嗎?”


    黃豐子望著飄雪的陰鶩天氣,沒由來的煩躁。


    “天冷,你們先回去休息,我再等等看。”


    話剛落,下麵突然躁動起來。


    趙雲舒往下看去,那些災民都從地上站了起來,紛紛往城門口擠。


    “終於出來了,讓我好等啊!”


    “怎麽會是粥?”


    “女皇帝怎麽沒有出來,沒出來我怎麽實施下一步呢?”


    “不行,必須把她逼出來!”


    以上獨白都是趙雲舒從一個人的內心聽出來的。


    “讓我現身?”


    “什麽讓你現身,丫頭你在說什麽?”


    最近的黃豐子見她自言自語,聽得雲裏霧裏的。


    趙雲舒指向人群裏一個高瘦的男人,“那人想讓我現身,不知道想幹什麽。”


    顧赤痕又問,“其他人呢,什麽想法?”


    趙雲舒聽了一下,搖了搖頭,“都是平常的想法,沒什麽特別的。”


    一旁的秋珩聽見兩人對話,驚訝趙雲舒竟能聽到他人的心聲,這本事了得。


    幸好他平時清心寡欲,有什麽話都脫口而出,不然被看穿得多丟臉。


    “不好意思,我已經看出來了。”


    “……”


    一旁,趙雲舒鄙夷地看過來,“這窺心術不是何時都用,用就要用在刀刃上,一般閑言碎語我才懶得去聽,又不是什麽偷窺狂。”


    “知道了……”秋珩摸了摸鼻子掩飾尷尬。


    這時,黃豐子提議,“要不你下去試試,看他想幹什麽。”


    “走吧。”


    二老和秋珩跟著趙雲舒走到城門口。見言輕已經準備好了施粥的棚子,她上前拿過大飯勺,準備施粥。


    “主子,還是屬下來吧,您在旁邊看著?”言輕有些意外主子出現在這裏,甚至還要親自動手。


    “不用,你忙別的去吧。”趙雲舒餘光一直注意著那人,見他還在往裏麵張望,便確認他不認識自己。


    “所有人排好隊過來領粥!”


    一行人在言輕的安排下,慢慢排了個長長的隊伍。


    那人排在中間位置,端著破鐵盆很規矩地站著,臉上沒有絲毫情緒,隻是雙手緊緊捏著鐵盆,看上去還是有些緊張。


    “怎麽,有發現他的異常嗎?”


    秋珩光著頭,不知何時站在她身邊一起給難民盛粥。


    “沒有。”趙雲舒看了眼他禿禿的光頭,都替他覺得冷,從衣袖中掏出一頂黑色毛線帽給他戴上。


    “看你跟著回來時,身上一件行李都沒有,又是這樣冷的天,你師父當真不心疼。”


    “練武之人不懼寒,更何況我從小就在寒冰中泡著長大,早就不知道什麽是冷了。”


    “為什麽泡寒冰,有隱疾?”趙雲舒邊盛粥邊詢問。


    “不是什麽大病,現在已經好了。”


    趙雲舒聽出秋珩的語氣中帶著躲避意味,看了他一眼後沒再多問。


    秋珩悄悄摸了摸頭上的帽子,嘴角不自覺上揚。


    是挺暖和的。


    粥施到一半,已經排到了那人。


    趙雲舒輕描淡寫看了他一眼,遞給他一個饅頭和盛滿粥。


    對方好像心不在焉一樣,端著粥就走了。


    看他毫無動作的樣子,趙雲舒有些猜不準他要幹什麽了。


    窺心術也聽不到任何信息,對方竟沒有一點內心戲,跟心死了一樣。


    本以為不會有事發生。


    可過了一刻鍾的樣子,難民堆裏突然有人驚慌失措地尖叫了一聲。


    “有人口吐白沫了!”


    一人發聲,其他人紛紛也跟著驚恐起來。


    “嘴唇烏青,他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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