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民,請問城主,現在可否上菜?”


    原來是掌櫃的。


    幾人舒了口氣,全然放鬆了警惕。


    洛隱回應,“上吧。”


    “是,小民這就去吩咐店小二上菜。”


    僅僅一盞茶的功夫,便有幾位店小二端著飯菜推門送進來,一共二十一個菜,都是酒樓的招牌,色香味俱全。


    但看著眼前的美食,大家好像都興致缺缺,沒有動筷的意思,意識仿若神遊天外。


    黃豐子端著酒壺一口一口喝著悶酒,洛寂望著酒杯沒有動。


    毫無存在感的裴悅突然委屈起來,“娘,我餓了,可以吃飯了嗎?”


    裴瑜麵色平靜,但那雙染上水霧的眸子卻出賣了他也很餓了。


    但長輩們都在談論正事,他們不能打擾。


    趙雲舒和裴元青一聽,內疚感油然而生,立馬拾起筷子給孩子布菜。


    二老和洛隱三人也從方才之事抽離出來,盯著倆孩子吃飯的動作。


    見他們吃得香,也拿起筷子伸向自己麵前的菜。


    “噔!噔!”


    有腳步聲傳來。


    幾人停下動筷,凝神地望著樓梯口方向。


    聽聲音,不是掌櫃,也不是店小二。


    雖然對方有故意斂去一身威壓,卻還是有幾分從門縫中泄了進來。


    傅崇光?


    不確定,陌湘拿劍迅速移到門口,緊貼著門通過半透明的窗紙窺視上樓之人。


    黑金邊衣袍,再往上看,來人臉上卻戴了個同樣黑色的麵具,隻露出了下半張臉。


    來了!


    陌湘掩去腳步聲迅速回到座位坐好,迎上趙雲舒等人的視線,她不知道該點頭還是還搖頭。


    就在她猶豫之時,門已經被推開,隨之向屋內襲來的是刺骨的陰冷。


    一隻黑色長靴跨了進來,緊接著來人完全暴露在人前,


    趙雲舒幾人站起來,將孩子擋在他們身後,緊繃著下頜望向來人。


    看體態和走路姿勢,應該也是位老人,但他頭發純黑,一時又有些不確定。


    洛隱把劍伸出去,率先開口,“何人擅闖本城主包廂,報上名來!”


    然而來人並未搭理他,而是緩緩走近,“洛老,別來無恙?”


    “??”


    又是洛老舊相識?


    眾人齊齊看向洛寂。


    聲音透著歲月的滄桑感,的確是位老人無疑。


    “老三?”洛寂有些驚訝,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的人,卻在此刻出現在他麵前。


    毫無波瀾的心髒終於有了些許波動,整個身體也放鬆下來。


    “都坐下來吧,他是天朝聯三當家顧赤痕,自己人。”


    “嗬嗬。”顧赤痕笑得神秘,“就這麽確定我與你是自己人?”


    “若不是,你也不會等他們走了才現身。”洛寂與他對望,嘴角露出十分有深意的笑容。


    “嘖,你這老東西,當初說走就走,竟與小輩們廝混在一起,太不仗義!”


    顧赤痕嗔笑著走過來,瞬時打破了趙雲舒幾人的防備。


    能稱呼洛老為老東西,可見兩人關係一斑。


    洛隱主動讓開挨著洛寂的位置,擠到陌湘和青華中間。


    見對方坐在洛寂身邊,黃老頭也不甘示弱坐下,緊接著,趙雲舒幾人才陸續坐著。


    裴元青繼續給兒女布菜。


    方才的氣氛讓裴瑜裴悅不自覺跟著緊張,飯都不敢再吃。


    現在放鬆下來,他們才又重新吃起來。


    顧赤痕挑了挑眉,竟然還有小孩?


    好奇心不由加重,老東西究竟跟什麽人廝混在一起。


    不動聲色掃了一圈,他也沒看出這幾人當中,誰才是領導者。


    洛寂慢吞吞給顧赤痕斟了杯酒,“偷偷下山來的?”


    “不然呢,掌門還在閉關,老六私自帶人下山,我必須跟著來看看。”


    顧赤痕把酒杯送到嘴邊,“你也知道老六的心性,我怕他幹壞事兒。”


    “你不知道他為何下山?”洛寂白眉一挑,若無旁人地與他閑聊。


    兩人聲音不小,沒有刻意避諱桌上之人。


    趙雲舒幾人都微低著頭,看似漫不經心吃著菜,那幾雙耳朵都豎得老直,也沒錯過一個字。


    顧赤痕一頓,自然地放下酒杯,用食指指著洛寂,失笑一聲,“你這老東西,休想套我話!”


    “不告訴老夫,難道就不怕老六真做出什麽壞事,你孤身一人,攔得住?”


    “唉,行吧。”


    顧赤痕上一秒還輕鬆嬉笑,下一秒立即嚴肅了起來。


    “跟了半個月,還真被我打聽到了些什麽。”


    剛說完,就聽見筷子放在桌上的沉悶之聲,幾雙眼睛直直看過來。


    屋內霎時間安靜下來,甚至連咀嚼之聲都消失了。


    沒有聽見下文,黃豐子忍不住催促,“快說,不要賣關子。”


    那張麵具下的臉龐忍不住抽了抽,繼續道:“有人帶著令牌和一卷信紙上山,說是要告發某位皇帝,然後沒兩天,老六就帶著人火速下了山。”


    “可有打聽到此人要告發誰?”洛寂詢問之時,餘光卻是瞟向對麵的趙雲舒。


    趙雲舒回了個稍安勿躁的眼神,視線很快與他錯開。


    無論顧赤痕是好是壞,他終究是天朝聯的人,絕不能在重要關頭不能暴露了自己。


    雖然不怕暴露,卻也知道時機不對。


    “若我知道,還用跟你們模棱兩可嗎,自然還沒打聽出來。”


    顧赤痕又將麵前的酒一飲而盡,深深地感歎了一聲,“跟著老六來到鹽城,沒想到還能與你這個老東西重逢,實乃緣分呐。”


    “不過,你來鹽城幹什麽,他們又是什麽人?”


    忍了這麽久,都不見洛寂介紹,顧赤痕終於忍不住想要與眼前幾人認識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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