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舒把裴元青放在堂屋裏的幹草堆裏,“那娘負責家裏,我等會去鎮上,恐怕沒時間照顧孩子。”


    打開包袱,拿出裏麵兩套男裝,“衣裳您和元青今天將就穿,等我去鎮上再給你們多買幾套。”


    劉氏沒有拒絕她的好意,“行,放在那裏吧,你快去辦正事,遲了雪梅就要被張麻子打死了。”


    “……”趙雲舒解釋,“我們約定時辰是申時,不著急。”


    冷雪梅應該不會這麽傻,大早上就挨打。


    劉氏一頓,拍了下自己的額頭,“我這急昏頭記錯了時間,那你吃了早飯……”


    剛要說吃了早飯再走,結果才想起家沒了,今天還不知道吃什麽。


    劉氏趕緊跑進廚房看了一眼,發現灶台沒有塌,拍著胸口鬆了口氣,“還好還好,灶台能用,孩子們不會餓肚子了。”


    “我去山上給你們打兩隻野雞,中午和晚上吃,你們找些野菜一起燉湯。”


    趙雲舒說完,便轉身推開門離開了,留下劉氏看著空蕩蕩的門,對著兒子碎碎念。


    “窮苦人家哪有午飯吃,野雞說打就打得著嗎,元青啊,我怎麽覺得趙雲舒現在變得老厲害了,能賺錢能抓野味,感覺無所不能一樣。”


    裴元青開玩笑道:“興許真是娘那一刀將她治好的也說不定。”


    劉氏邊收拾堂屋,邊嘀咕道:“這麽一算,她已經‘好’四天了,比以前哪回都久,真希望她不要再瘋,再瘋的話,這個家真得散!”


    “我覺得娘的病已經好了,她都四天沒有打我和哥哥了。”裴悅掀開衣袖走到劉氏麵前,“奶您看,我胳膊上已經沒有淤青,以前舊傷還在,娘又會打我們又會添新傷,我都記著呢,她肯定好了!”


    看著孫女一副天真模樣,劉氏哭笑不得,“你啊,沒心沒肺的。”


    “反正我相信娘變好了,我喜歡現在的娘!”裴悅見沒人讚同她的話,獨自跑到門口坐在門坎上向外張望,抱著膝蓋等趙雲舒提著野雞回來。


    裴瑜靠在門邊,看著妹妹的眼神充滿了質疑。


    劉氏見她撅著嘴賭氣,覺得可愛極了,忍不住想哄哄她,“好好好,小悅知道娘的好了,以後可勁兒鑽進娘的懷裏幸福咯。”


    “哼!”裴悅嬌哼一聲,得意地抬著下巴晃著小腳等待。


    看到一旁沉默的哥哥,她有些好奇,“哥哥,你說,現在的娘好嗎?”


    自從娘變好了,哥哥好像變得更加不愛說話了,為什麽,難道哥哥不喜歡現在的娘嗎?


    裴瑜白了她一眼,轉身去幫劉氏的忙,拿著一塊小布巾認真擦桌子,時不時看著妹妹罵她小傻瓜。


    正當家中氣氛不太對時,趙雲舒很快提著兩隻野雞走向茅草屋,茅草屋離山上很近,她節約了不少時間。


    看著門口乖巧的裴悅,臉上不自覺浮起笑容,趕緊走過去蹲在她麵前,“小悅兒,你是在等娘嗎?”


    裴悅看見她手裏的野雞,一下站起來蹦蹦跳跳,笑得見牙不見眼,“娘!您真的抓到野雞了!太好了,今天又有肉吃咯!”


    劉氏聽見動靜趕緊走了出來,見趙雲舒真的提著野雞,臉上的皺紋快擠成堆了,“哎喲,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挺能打獵,早知道……”


    話說到這裏,她發覺不對,早知道又能怎樣,以前的趙雲舒光吃獨食,哪裏關心過大家都餓著肚子幹活兒。


    算了,不提以前了,人要往前看。


    趙雲舒摸了摸裴悅的頭,將野雞交給劉氏,仔細囑咐了一番,“娘,我走了,你們在家小心些。”


    看見屋簷下的空背簍,她順勢背到背上,去鎮上采買用。


    劉氏提著野雞跟她揮手,“去吧去吧,我們自己會看著辦,你不用擔心。”


    目送趙雲舒離開,劉氏高高興興提著野雞,拿刀抹了它脖子放血。


    等血流盡過程中不忘囑咐兒子,“我等會兒把雞燉鍋裏就去田裏幹活兒了,還有一點秧苗沒插完,三個孩子你負責照看,不能讓他們亂跑。”


    裴元青捂住裴諾眼睛,“我知道,娘。”


    冷雪梅不在,裴諾最依賴的就是自己,他應該不會亂跑,裴瑜裴悅知道他受傷,定然會陪在身邊。


    劉氏又看向懂事的孫子,“小瑜等會就幫忙看火吧。”


    裴瑜乖巧地笑了笑,“奶放心,我會替爹爹照看好家裏。”


    劉氏摸了摸他的頭,“奶的乖孫子。”


    今天的事很多,趙雲舒抄近路用最快速度跑著去鎮上,這副身體素質很不錯,能跟上她的體能。


    平時需要一個時辰才到烏鎮,今天隻用了半個時辰不到。


    別說,好久沒有體能訓練,跑起來還挺累的,今後訓練必須提上日程。


    趙雲舒撐著鎮口的石獅子平複好呼吸,才緩緩走進鎮裏。


    跟冷雪梅約定的申時,現在離申時還有三個時辰,減去烏鎮到安嶺村的一個時辰,還有兩個時辰可用。


    為了規避風險,需提前半個時辰完成采買,采買之前,去錢莊把錢存了。


    延和錢莊,趙雲舒看了眼錢莊裏,大堂並沒有人, 她徑直走到櫃台。


    “掌櫃的,我來存銀票。”


    櫃台裏的掌櫃臉上有少許皺紋,兩鬢夾雜著白發,看上去約莫四五十歲,鼻梁上的老花鏡鬆鬆垮垮地戴著,手裏徐徐翻著賬本。


    聽見有人存錢,他掀了掀眼皮,見趙雲舒穿著粗布衣衫,眼神裏閃過不屑,又將頭埋了下去。


    “存多少?”


    趙雲舒掏出一疊銀票,放在櫃台上,“九千兩。”


    “多少?!”掌櫃彈跳起來,戴好老花鏡仔細打量那疊一手握不住的銀票,“九千兩!”


    趙雲舒冷笑,“沒錯。”


    如果不是這裏隻有一家錢莊,她剛才就想掉頭走人。


    “你等等,我去請示主子。”


    掌櫃放下老花鏡,打開後門鑽了進去。


    烏鎮這個小地方,除了兩三家大戶人家,他已經很久沒見過老百姓存這麽多銀票了。


    這事必須上報主子,好好談談利息。


    沒多久,穿著一身藏青色便服、麵容清俊的魏延舟從後門進來,他揚起淺淺的笑,手中折扇緩緩搖著。


    “誰要存銀票?”


    趙雲舒迅速低下頭,收起銀票轉身就走。


    真倒黴,魏延舟竟是錢莊老板,手中的銀票是他取的,他肯定能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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