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荒唐了幾日後,祝穗歲就送走了陸蘭序。


    走之前。


    陸蘭序說起了許蓉蓉的近況,“姚玉接了人後,就給安排了一些輕巧能幹的,許蓉蓉幹活很拚,挺老實肯幹的。”


    祝穗歲點點頭,有姚玉幫忙照顧,她還是挺放心的,不過她想了想,還是歎了口氣道:“目前來說,蓉蓉這樣是最好的,長遠來看,卻不是很好。”


    這話,陸蘭序聽懂了。


    “你是覺得蓉蓉的文化水平太低?”


    這話還是說的比較委婉。


    許蓉蓉豈止是文化程度低,事實上根本沒上過學,家裏麵窮是一回事,重男輕女是關鍵。


    要不是許夏煙和祝穗歲讀書的時候,許蓉蓉也在一邊偷偷學,這會兒恐怕是連字都不認得。


    雖然學到了一點,但還是不夠用。


    老實肯幹的人不少,許蓉蓉憑什麽脫穎而出呢,她難道要一輩子做勞動力麽,那她往後的眼界也在那。


    祝穗歲嗯了一聲,她道:“不過先讓她幹著吧,人不能一口吃成大胖子,更何況未來怎麽選擇,還是得看她自己,而不是我們幫忙處理好所有的一切,這樣不是對她好,而是在害她。”


    就像是陸承誌。


    陸老爺子對他夠好了。


    可養出來,卻是在陸家子孫裏,最令人痛惜的一個。


    有時候保護太過,便是害人。


    人不可能一直一帆風順,不經曆挫折,很難長大。


    許蓉蓉現在走出了人生的第一步,但往後這條路該怎麽走,還是要她自己去選擇的,當然隻要許蓉蓉想,她們都會幫她。


    但是萬事開頭的那步,必須她自己先走出來。


    陸蘭序明白了祝穗歲的意思,看向她的眼神有些深邃。


    他是聯想到了曾經的她。


    剛和祝穗歲成婚的時候,她又瘦弱又怯生生的,對著自己總是千依百順,時間一長,其實陸蘭序就習慣了。


    把祝穗歲的事情,認為是自己的事情,用自己的方式,把她的未來鋪墊好,不需要她做任何事情,隻要在家好好養著就行。


    這就是陸蘭序認為的對祝穗歲好。


    如今聽祝穗歲這麽說,陸蘭序不由反省起了自己。


    祝穗歲自然不知道這些,她幫忙收拾好陸蘭序的行李,外頭姚玉的車已經停好了。


    她道:“走吧,別讓人久等了。”


    兩人走到了院子外。


    姚玉正在和祝家人談天說地。


    這些日子,姚玉經常來幸福裏,吃飯自然是在祝家吃,已經混熟了。


    看祝穗歲往車方向走,陸蘭序下意識握住了她的手。


    祝穗歲疑惑的回頭,“怎麽了?”


    “沒事,”陸蘭序下意識回了句,頓了頓後,到底是無奈的開了口,“就是有點不放心你。”


    祝穗歲怔了一下。


    不知道是男人的眼神沉的漆黑,叫她像是被吸進了漩渦中,有些失了神誌,還是有些意外陸蘭序說這麽肉麻的話。


    她有些不敢看他,聲音低了幾分,“我又不是小孩子,有什麽好不放心的。”


    陸蘭序的眸色更黑了,眼底的情緒壓抑著,仿佛是在刻意的克製。


    先前兩人鬧過離婚,如今雖然關係有所緩和,但對於陸蘭序來說,自己一旦不在,隨時有可能發生變故。


    對任何事都運籌帷幄、風輕雲淡的陸蘭序,此刻竟然在害怕這樣的可能性。


    半晌後。


    陸蘭序收回了視線,看向了擺在窗戶前的書桌,那裏有兩人這段時間來的所有美好甜蜜。


    他聲音清清泠泠的,“我走了,好好照顧自己,別送了。”


    “……好。”


    祝家人出來,手裏拿了不少東西,想要讓陸蘭序帶著。


    陸蘭序自然一一收下。


    等姚玉上了車,車子啟動。


    飛揚的塵沙在眼前飄揚,隨後漸行漸遠。


    祝穗歲就這麽看著,有種很複雜的情緒升起,一方麵覺得自己自由了,一方麵又覺得心裏頭空落落的。


    不過很快這種感覺就沒有了,事情太多了,哪有空胡思亂想。


    路上。


    姚玉抓耳撓腮的,隨後靈光一閃而過,立馬看向了陸蘭序。


    “陸哥,我想起來了,幾年前咱們在舍縣,我被那群走私的尋仇,連累你和我一道被暗算,堵在胡同口時,我記得有個小姑娘正好路過,聰明的喊了警察來了,嚇跑了那群亡命徒,咱們才沒出什麽事,那個姑娘就是嫂子!”


    也不怪姚玉到現在才想起來,主要是那時候的祝穗歲,麵黃肌瘦的,整個一營養不良,而且還在臉上抹了灰,不知道是怕被人看出來長得漂亮,還是怕被那群走私的認出來,反正當時和現在的差別很大。


    除了那雙眼睛。


    姚玉不由感慨,“沒想到的是,你們兩家之間還有上一輩的淵源在,反而成就了你們之間的婚事,陸哥你見到嫂子的時候,是不是就想起來了。”


    陸蘭序卻是道:“不是。”


    這回答,讓姚玉愣了一下,下意識的看向了陸蘭序,“什麽?”


    陸蘭序默了下,才緩緩道:“順序錯了。”


    *


    家裏頭雖然就少了一個人,但到底是冷清了下來。


    趁著大家都在的時間,祝穗歲聊起了年前去四九城的事情。


    她盤算著還有兩日就到了和嚴子卿約定的日子,到時候就要跑一趟去翼城,跟人匯合後鏟幾天地皮,這邊肯定是回不來了,她得把家裏人安頓好。


    那最好的辦法就是,自己先去,等到時候跟家裏人約定好時間,讓姚玉幫忙送祝家人來翼城,再坐火車去四九城。


    臘八節之後再過十幾二十日,就要過年了。


    這邊的事情都解決的差不多了,也已經說服了家人去四九城,自然沒必要繼續留下來。


    不過這一回,卻是有了些變故。


    變故不在祝老太上麵,而是在大哥祝樂生上。


    祝樂生道:“我挺看好果園生意,目前在開始階段,我和姚老板聊了聊自己的想法,他願意給我個機會。”


    這事情先前他一直沒說。


    祝家人都是頭一次聽說。


    隻是大家都沒有做過生意,自然不方便給太多建議,隻好看向祝穗歲。


    好歹祝穗歲在四九城待了這麽久,算是見多識廣。


    祝穗歲確實有些驚訝,她不是沒想過,該安排兩個哥哥做點什麽生意,她相信他們有能力,能闖出屬於自己的一番天地,可沒預料到祝樂生這麽快,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標。


    這不是一件壞事。


    祝穗歲道:“那既然如此,大哥你就跟著姚玉,他是蘭序的好朋友,有他在,我也放心。”


    人生意能做大,肯定是有能力的。


    大哥要是能跟著人學習點東西,自然是最好。


    他還年輕,有的是時間和精力去摸爬滾打,哪怕賠了也不怕。


    見祝穗歲這麽說,祝家其他人也就沒再說什麽,更何況有個自家人看管著果園,他們也覺得挺好。


    商定好之後在翼城碰麵,等到了和嚴子卿約定的日子,姚玉便送祝穗歲去了翼城。


    也不知道是不是祝穗歲的錯覺,這回姚玉對著她,倒是更加熱情親切了幾分。


    祝穗歲也沒多想。


    坐在車上。


    祝穗歲心裏盤算著,等以後有錢了,四合院買個幾套,車子也得搞一輛來,讓人送還是麻煩,自己有車那去哪都方便了。


    等到了翼城。


    祝穗歲就瞧見了陸蘭序給她挑好的保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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