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特別不自在,剛往前走了一步,立刻退回來了。我在想,杜興真的沒猜錯,而那晚江凜城確實沒出來殺人,那這一切怎麽解釋呢?靈魂出竅嗎?


    杜興跟我想的差不多,他瞪著兇手直嘀咕。劉千手很聰明,一下猜到了關鍵:“看來咱們今天還發現了一個天大的秘密,江凜城有兄弟。”我被他這話一點撥反應過勁兒來——雙胞胎!


    兇手也不解釋什麽,他熟練地在腦門上畫了一個十字架,又對著自己的脖子狠狠抹了過去。在他畫腦門時,劉千手就招呼大家把他攔住,但兇手帶著刀,我們誰敢上去?隻能眼巴巴地看著他自殺。他下手真狠,一刀下去,脖頸上嗤嗤往上噴血,而他就硬生生地坐著,猙獰地瞪著眼睛死去。那被吊起來的胖爺們兒一直看著這邊,尤其看到兇手自殺後的慘樣,嚇得哭了起來。我算服了這胖子,合著兇手死後還有人給他哭喪。


    這麽一來,危險解除了,可我心裏一點兒都痛快不起來,兇手自殺前說了一堆模稜兩可的話,尤其那所謂的上天給的任務,我們誰也猜不懂裏麵的意思。至於整個十字架兇殺案中其他的兩個疑點——詭笑和結痂,到現在也沒分析出個所以然來。


    其他警員看著兇手死了,全都鬆了一口氣。接下來就是處理現場,解救人質,叫法醫過來驗屍。這活兒我伸不伸手都行,我就趁空出了移動板房,找個角落悶悶地抽菸。


    沒多久劉千手和杜興也都湊了過來,我趁空問了一句:“劉頭兒,你對整個案件有什麽看法?”我指的是另外兩個疑點,劉千手卻有些答非所問:“咱們還不能鬆勁兒,我總覺得江凜城不是清白的,他一直沒說自己有個兄弟,我不信他對整個案件不知情,沒有參與過。”


    我一合計也是,江凜城那天晚上裝得那麽無辜,其實他心裏肯定明白著呢。我們把現場處理完,一同回了警局。直到第二天上午,江凜城才帶著律師過來。


    這次劉千手審問,我們都聚在審訊室外聽著。我發現江凜城太能撒謊了,甚至都達到了撒謊不臉紅的境界,他一口咬定自己生下來就被抱養了,父母也死得早,根本不知道還有個兄弟。杜興趁空說了一句“放屁”,說他和他兄弟都會點穴功夫,怎麽可能不認識。


    隻是杜興這話根本不能算是證據,而且江凜城帶的律師也很牛,劉千手拿他一點兒辦法都沒有。最後律師還把話題拐走,商量著能不能把他兄弟的屍體要回去,找個地方給葬了。我看劉千手遇到強敵了,不是那律師的對手,我聽得來氣,索性一扭頭回到辦公室。


    王根生自打被救出來後,整個人有些蔫兒,也不出屋,坐在椅子上一句話也不說。其實我覺得他挺無辜的,不管從警察角度還是從個人角度講,他跟兇手都沒結梁子,但兇手就挑軟柿子捏,這能有什麽辦法呢?我走到他旁邊遞了支煙過去,他說聲“謝謝”,還抬頭看我一眼。那就是一瞬間的事,我發現他詭笑一下,這讓我背後發毛,可我再盯著他仔細看時,他一點兒怪異都沒有。


    我有話就說,絕不藏著掖著,我問他:“根子,你剛才笑什麽呢?”王根生被我問得挺納悶,古裏古怪地看我一眼說:“我哪兒笑了?”說實話,我還真吃不準這事兒,又低頭尋思一會兒,心說算了,或許是我太緊張了。


    我一轉話題說起別的來,問他被兇手擒住時怎麽發的簡訊。可出乎意料的是,他竟一問三不知,還說他被擄走時手機就丟了。這麽說來,最早給我們發簡訊的以及後來打電話報信的都不是王根生,那又會是誰呢?


    王根生看我眼神不對,問了一句:“咋了?”我沒想把疑慮告訴他,搖搖頭沒說話,但心裏卻合計上了。這時候杜興回來了,而且他開口就來了一句:“江凜城真不是個東西,在警局喝了半天茶,現在沒事兒人一樣走了,還跟上頭談妥了把他兄弟屍體領走。那個劊子手多兇殘,竟能被好好安葬!哼,根子最知道了,是不是?”


    王根生本來都沒大事了,突然間臉又沉了下來。我趕緊把杜興拉出辦公室,心說在王根生沒從陰影裏走出來前,他可別再進去了。杜興一點兒都沒覺悟到自己做錯了,還跟我嘀咕,問我拉他幹什麽。


    我想找個會議室,給杜興好好上一課,沒想到劉千手卻獨自躲在一間會議室裏坐著。我和杜興都好奇,一同進去看了看。劉千手錶情很怪,我都有些不認識他了,毫不誇張地說,他眼睛裏露出一絲猙獰,手還緊緊握著手機。


    杜興當先湊過去推了他一把,他這才緩過神。我以為劉頭兒是被江凜城氣的,隻好打個哈哈隨便說兩句:“頭兒你看開些,江凜城不老實,會有報應的。”我真就是隨便一說,沒想到還應驗了。


    中午剛吃完飯,警局這邊接到電話,江凜城和他的律師出了車禍,死在郊區。我們聽完這消息都一愣,隨後撒丫子往郊區趕。案發現場我們曾來過,就在江凜城回家的路上。一輛豐田車,開出路麵直接撞在一棵老樹上。我在想當時車速有多少,能撞得這麽嚴重,整個車前蓋全凹了進去,那哥倆在車裏跟個血葫蘆似的。


    一般遇到這種命案,劉千手都會表現得特別嚴肅,但現在他整個人很放鬆,甚至查看現場也很隨意,背個手圍著豐田車轉了轉就下了定論:“這明顯是一場交通意外,江凜城知道他兄弟犯了這麽大殺孽,心裏不安,開車分神了!”倒不是我不信他的話,而是我湊近車窗後發現車後座上有一支錄音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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