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子還沒有回來嗎?”扯開悶熱的盔甲,疲倦的坐在椅子上。


    搖頭,帳內是曾經馳騁沙場的將軍們,而現在他們能做的也隻是等待,等待,依然是等待!


    阿暖,你知道嗎,我好累,這裏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連塊幹的地方都沒有!如果你是我,你會想要怎麽對付那個卑鄙的虎丘廉?


    正當猷沈思的時候,帳外一片騷動,“報~~”


    “傳!”


    “報,屬下在五十裏外發現一峭壁,具屬下看,翻過那峭壁就是虎軍紮營的腹地,而且由於峭壁異常危險,所以把守很鬆,甚至沒有把守!”


    暗淡的眼睛瞬間轉亮,難道這就是轉機嗎?


    “帶我去看看。”


    “是。”


    陡峭的峭壁,沒有可以攀附的地方,有的隻是鬆落的碎石,還有淩雜的枯木。


    原本微展的眉毛又一次緊皺,就算順利翻越,到了上麵也體力耗盡,也沒有餘力殺敵了!


    老天,為什麽給了我希望,卻不讓我看見勝利!


    “為什麽不建立雲梯呢?”是你的笑容,阿暖,我看見了你的笑容!


    腦中是你清冷的話語,我不知道是離別太久了還是什麽,但我可以確定我聽見了你的聲音。


    “為什麽不修長百尺的雲梯,隻要一個人上去了,就可以由源源不斷的人上去,周圍又有那麽多樹木,藤條,為什麽不能就地取材呢?”腦海中迅速竄過依稀的想法,大聲的叫道。


    周圍是熱烈的響應,終於有辦法攻破虎人堅硬的防護了,每個人都興奮的叫著。


    環顧著皺眉,是紛擾的士兵,是崇拜的目光,抬頭,是碎石淩厲的陡峭山崖,看著淅淅瀝瀝的石頭落下,溫柔得笑了,對著天空,對著曾經有人飛翔過的天空。


    阿暖,謝謝你!


    人是一種可怕的生物,當深處黑暗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的時候,大家選擇放棄,可當有了一點點希望的光的時候,人們,又是如此的奮鬥。


    每個人都似乎享受著創造奇蹟的過程,所有將領都為自己的生存而努力,鐵器敲打的聲音,木材砍伐的轟鳴,大大小小的衝突,卻依舊讓人瘋狂的興奮。


    “不行,皇上,您不能去!”


    “為什麽不行?虎丘廉都可以親自上陣殺敵,為什麽我就不能和我的人民一起翻越那峭壁?難道你們認為我不行嗎?”


    “陛下,您是萬金之軀啊,萬萬不能冒險啊!”


    “哼,萬金之軀?朕是人,外麵的不是人嗎?你們都不希望快點回家嗎?”不知道為什麽,看著那些充滿希望的眼睛,可以看出他們渴望回家的願望,甚至可以看見他們希望可以回家擁抱自己愛人的情景。


    我想保護這些人,他們是我的臣民,是我的一切,就如同阿暖在我心中一樣!


    無言以對,雖然吃驚皇上的改變,但是卻是大家都渴望能夠快點回家,快點看看自己的孩子,而皇帝的親自出馬,可以提高士氣,甚至在氣勢上可以鎮壓住隻是丞相位將領的敵人,這對於戰事是有百利而無一弊的。


    “可是,您的安全!”


    “我自己會小心的!”


    所有人不再反對,因為似乎了解這個皇帝的決心!


    沒有了龍王但有他,龍朝不會敗!


    漆黑的夜晚,漆黑的一切,誰都不會知道即將來臨的廝殺!


    猷命令所有人都不許點亮火把,所有人都在黑暗中爬行,一個到了頂端,然後是兩,三個,雲梯放下,蜂擁而上的士兵。


    回頭,看著黑暗中卻異常興奮的將士,每個人都為著自己的國家,自己的家園,自己的妻子愛奮鬥著,回家,每個人熱切期盼。


    阿暖,我很快可以回來接你了!


    “殺……”


    殺聲震天,那些依然在沈睡中的敵人慌張的逃竄,有人橫死倒地,有人祈求放他一命。


    看著勝利的曙光漸漸接近,看著我的將士們奮勇殺敵。


    迅速擊退了身邊的敵人,所有的疲憊消失殆盡!


    虎丘廉倉皇而逃,勝利即將來領,我知道!


    “陛下,要不要繼續追?”


    “不用……”


    周圍是悽厲的廝殺,裏麵也許也有如我與你承諾,也許他們也無法回家了!


    笑看著火把點燃,看著所有人歡呼,我們可以回家了,他們可以回家了,回家,回家看看最愛的妻子,最愛的孩子,還有父母……


    對不起,阿暖,我不能來接你回家了!


    血順著穿透身體的劍體流下,緩緩的低頭,視線變得模糊……


    你是否依然在那個樹林外麵等我,


    你是否依然抱著我們的孩子在那裏等我接你回家?


    猷回頭,一柄長劍,將身邊這個刺客殺了,隻是他已經無力再站起。


    雙手緊緊的抓住那穿透自己身體的利劍,視線模糊,卻似乎又如此清晰。


    阿暖,我祈禱上天不要讓你想起我,我感恩上天讓你徹底的忘了我。


    忘了我,那曾讓我痛徹心肺可是此刻我卻在真誠的感謝,命運真是弄人。


    耳邊是將士們的聲聲呼喚,呼喚他們的皇帝,呼喚他們的陛下……


    我知道我即將接近死亡,阿暖,你是否相信我看見你了?


    你依然是那麽美麗,飛舞的銀髮,雪白的肌膚,懷裏是我們的孩子,你依然那樣對我微笑,就如同你依然愛著我一樣!


    伸手想要觸摸你的肌膚,是否是上天的恩賜,我感覺到了你的體溫,依然是那麽涼涼,阿暖,你要多穿點衣服啊!


    如果我死了,你是否會為我哭泣?


    我笑了,即使唇邊依然存在著未幹的血跡。


    阿暖,


    謝謝你愛我那麽久!


    謝謝你為我付出那麽多!


    謝謝你直到最後都為我著想!


    隻是我還沒來得及對你說那句


    我愛你!


    慢慢得閉上雙眼,黑暗籠罩一切,什麽都不存在了,什麽都沒有留下,什麽都即將過去,


    可是阿暖,我又騙了你一次,你是否會依然原諒我?


    對不起,


    我還是拋棄了你們父子!


    對不起,


    我還是沒有來得及接你們回家!


    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


    我愛你……


    ……


    ……


    我是否已經到了另一個世界,是否我已經死了?


    為什麽我可以看見阿暖,為什麽我可以看見他對我笑?


    他輕柔的為我擦拭臉頰,


    “你醒了?感覺還好嗎?”依然是輕柔的話語,沒有了過去的冷淡。


    上天,如果可以,我想不要醒來,因為我的阿暖回來了!


    “怎麽不說話呢?”微微皺起的眉頭,銀髮順滑的披在肩上。


    抓住那雙白晰的手,依然那麽小巧,光滑,“阿,暖?”


    聲音是那麽嘶啞,身體虛弱的寸步難行,我沒有死!


    “嗯?”


    吃驚的看著眼前的阿暖,他沒有否認,他承認自己是阿暖了!


    “抱歉,雖然我依舊對於你的記憶很模糊,但是,我想,我就是阿暖……”靜靜的,溫柔,看著身前憔悴的男人,那一份心痛,無法磨滅。


    “阿暖,你是愛我的。”不知為何,不知怎樣,猷緊緊地拉著阿暖,“我愛你啊……”


    靜靜的看著彼此,阿暖淡淡的笑了,隻是,少了那份狂熱,那份被愛的快樂,與愛人的瘋狂,“陛下,我想我是愛你的,可,我記不清楚了。”


    “不,不,你會記得的,會得。”緊緊抱的擁抱,哪怕牽扯到那痛徹心肺的傷,阿暖皺眉,可卻又有一份溫暖流入心房,真的愛嗎?真的被愛嗎?那一份想要破繭而出的痛,那份會奪眶而出的傷,又是為何?


    “陛下,您的傷……”


    “不要叫我陛下,我不是什麽王八蛋陛下,我叫猷,猷。”猷尖叫著,咆哮著,對於阿暖的溫和,可是那一份疏遠,猷不要,不需要。


    “陛,……”無奈,沈默,臉上的笑容依舊,隻是,雙目淡淡的低下。


    死一般的寂靜,寂靜的充滿著整個世界,猷的瘋狂,然後平靜,看著那依舊絕美的容顏。


    “抱,抱歉……”顫抖著如孩子一般的道歉,想要擁抱卻發現阿暖又一次的僵硬,“我們,是不是恢復不了了?是不是已經無法挽回了?”嘶啞的聲音充滿的痛苦,悲傷。


    抬頭,四目相對,阿暖心痛的看著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曾經如何,也許愛著,也許真的愛您愛到痛徹心肺,可是,可是這一,似乎已經離我很遠,哪怕我真地感覺到我曾經真的愛你,可……”微微的笑,卻又覺得很難受,“難道,我們不能讓時間沖淡一切嗎?您是皇帝,您可以擁有更多的妃子,而我,隻是一個沒有龍珠的龍,什麽都不是……”沒有了曾經的愛,可,那一份失去龍珠的痛,阿暖非常清楚,也很了解。


    “哈哈……你是讓我放了你嗎?”瘋狂的笑,重傷的猷已經無力的在掙紮,隻是,那笑到哭泣,笑到淒涼的痛。


    “您不要這樣……”


    “那你要我怎樣,你要我怎樣阿,阿暖,我愛你,我真的愛你啊,為什麽你連挽回的機會也不給我,為什麽?”如孩子一般的哭訴,哽咽,男人真的傷了,真的痛了,“我不需要什麽妃子,我有了我的皇後,一個愛我的皇後,他笑的時候很溫柔,他跑的時候頭髮飛散的漂亮……”


    “……”


    “可我從來不曾回頭看一眼,看一眼那個一隻奔跑的你……阿暖,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


    望著破落的屋頂,“我們有個可愛的孩子,我的皇後抱著他的時候,是那麽溫柔,那麽安詳……”回頭,看著阿暖靜靜沈默的樣子,猷知道,他的阿暖是善良的,也許卑鄙,可,他隻要他的皇後,那個叫阿暖的皇後。


    “可我真的不記得你了……”


    “沒關係,我會讓你記得。”


    “……”


    “……”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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