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八角會”大龍頭丘達及另一名壇主拚鬥的秋離,這時亦以雷霆萬鈞的攻勢逐步將他的兩個敵人道得有些手足無措了。不錯,丘達的功夫果然十分高強卓越,且有“一心兩用”的特殊技巧,那名“八角會”“大義壇”的壇主;在“八角會”的八名壇主中;也是身居第二要位的能者,’他們聯手協同之威,自是非同小可。可是眼前他們的對手卻不是尋常的江湖人物,更不是徒具虛名的庸才,那是武林中煌赫多年的巨擎,縱橫無敵的霸豪,也是索以狠辣寡絕見稱的鬼手!


    老實說,秋離今天在武術上的成就,業已淩駕於他昔日受道的拜兄屠孤吉之上,無論在招術的連用上,技藝的融匯上,還是出手的反應與變化上,全是屠孤吉當年所不及。而更有一點是屠孤吉當年——以至自來便未能據有的,秋離有著比他拜兄更高的智慧與更果決的毅力,或者,‘外麵的人已經將他的果決誤解為殘忍了!


    當然,秋離的功力深淺如何,“魔眼雙心”丘達是能體會到的。他往昔曾經與秋離的拜兄屠孤吉做過殊死擠戰,屠孤吉的本事高低他自是印象十分深刻,而越因為他對往日屠孤吉的武功強悍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麵對當前後孤吉的傳人秋離,他就更為心驚膽寒了!因為,他業已發覺,今日的“鬼手”秋離,較諸十年前的“赤膽聖手”屠孤吉,藝業之霸道精湛,競要勝兩籌,尤其難絕的,是秋離比之他的拜兄機警得很,刁鑽得多,也狠毒得多!


    十年前“紅心教”、“青衫教”、“八角會”的好手共計四十一名合力對付屠孤吉,猶自被屠孤吉殺了個丟盔卸甲,潰不成軍。而十年後,屠孤吉的傳人秋離出現,再度圍襲他時,卻已沒有“紅心教”與“育衫教”的人馬了。更糟的是這屠孤吉的傳人修為之佳,競更超出了當年的屠孤吉——情形是明顯的,此消彼長,“八角會”僅有這兩個人奮力應戰,形勢之孤單惡劣,自是可以想見了!方才,秋離已用他傳得“鬼手”之名的絕技“苦空八掌”將敵人“大勇壇”的一名壇主皮掉,如今,他仍舊循環使用著他的苦空八掌與丘達及另一“八角會”的壇主周旋,他已經心安氣順,泰山若定了。他知道憑自己的本事可以壓住。這兩個對手,雖然‘若要取勝是要費些手腳,但這並不足慮,他之所以一直未曾痛施殺著,速戰速決,為的隻有一樣——恐伯敵人伏兵未出!這一道,秋離早已下定了決心,他發誓要將這些“八角會”的鬼魅斬盡殺絕,一向成殲。固然是為了給自己拜兄復仇雪恨,也是為天下蒼生除害,替武林道剷除一群敗類!整座霜淒淒的白糙坡上,已全然被一片慘烈的戰雲所籠罩。風吹著,宛如帶著血腥呼嘯,嗚咽著,仿佛也受不了那出入內心的深刻憎恨與仇怨。寒光閃爍銳縱勁橫,人影起落追逐,一聲粗暴的叱喝夾雜著一聲聲急促的喘息,甚至,連每人個眸瞳裏的神色也變成那般狠毒及瘋狂的了。


    就全盤的戰況上來說,明眼人一看即能心裏有數,八角會雖然在人數上占了絕對的優勢,但是,勝負的趨向卻並沒有因為人數的優劣而成比例。相反的,八角會的朋友們竟走向失敗,每一環,每一節的拚鬥全逐步受製於敵,整個的情態也漸漸顯露出遲滯及狼狽的現象來,除了其中的一批例外——“八角會”“大能壇”壇主!黑韋陀”範錦福與馬標等人。


    秋離已經完全占住先機,移轉攻拒,俱是主動操縱,隨心變換。“金絕劍”衣帆以一敵七,也照樣揮灑自如,收發如心,累得其他的七名對手團團打轉。周雲力搏黃吉,劍芒飄逸環繞,把那位“仙猴”弄得暴跳如雷;氣喘籲籲。獨獨就是馬標,他在“黑韋陀”範錦福的若大“行者棒”操劈之下,早巳險象環生,捉襟見肘,一把馬刀掄也掄不及了!


    鬥場中的情形,自然誰也看得清楚,如今,銀絕劍鮑德的一雙眼睛,就分了六分精神專去注意馬標,他表麵上是在掠陣戒備,實際上,他無時無刻不在準備出手策應。在他的推判中,恐伯唯一須援手的人,就是馬標無疑了!就在這緊張無比的關頭,“魔眼雙心”丘達飛出三十七式攻擊秋離,同時大旋身,在他旋身的一剎間,已經嘴唇發出一陣尖銳又高昂的呼哨來!


    在敵人的星芒閃掠下騰挪如電,秋離右手二十九掌飛拋而出。左手二十九掌亦在眨眼間逼退了衝上來的那名“大義壇”壇主,哈哈大笑聲裏,他嘲弄地叫:“早就該把你躲在一邊的烏龜縮頭喚出來了,姓丘的,不想你卻懲般謙虛呢隨著丘達一聲尖銳悽厲的咆哨,“白糙坡”的另一麵,突然冒出七條人影,這些人影甫一出現,便鷲鷹似的撲了過來!


    淩空急滾,丘達的“八角飛星”接著秋離脅下掠過,秋離嘴裏“噴”了兩聲,嘆道:“老把戲了……”“了”字在他舌尖上翻滾,他瘦削的身軀突然立起,在眨眼間又暴彈而出,丘達連揮兵器十七次截擊卻全然落空,大驚之下,他大吼:“童半樓,快躲!”


    童半樓——那位缺了隻右耳的“大義壇”壇主,隻覺眼睛倏花,一團黑影已到了頭頂,他不禁單目圓睜,倒吊眉豎起,在腳步的飛旋下奮起全力將手中“鬼角斧”猛擲敵人!


    狂笑一聲,秋離半空中雙手一拍,整個人“呼”地翻了個空心跟鬥,那柄來勢急勁的“鬼角斧”便稍差一線貼身而過。但是,就在秋離一個轉折尚未回過頭來之際,那柄業已斬空的“鬼角斧”卻已怪異無比地在一顴之下再次反砍而回!


    那柄斧的尾隨處,’敢情是連結著一條細白的銀線,童半樓抖練振腕,那柄掠縱淩空的斧身轉旋而回!


    一咧嘴,秋離吼道:“罷罷,便送你砍了!”


    鬼角斧來勢兇猛,寒光如電,猛然劈向秋離的腦門,然而,卻在斧刃方要沾到皮肉一寸距離之前,秋離卻淬然流光似的暴曳向下,一記攀月摘星手有如狂浪怒濤般揮出!


    鮮血四濺,悽慘的長號聲融於漫天的星影月弧裏,童半樓的枯瘦身子就好象一隻斷線風箏似的飛躍出去,隨著他手舞足蹈的摔滾方向,猩紅的血水一路往下直灑。


    坡頂,那飛撲而來的七人中,有一個赫然便是昔日秋離掌下的遊魂——“八角會”“大雄壇”壇主倪尚強。


    倪尚強的前麵,一個是又瘦又矮,蓄著一把山羊鬍子,麵容冷酷的六旬老人;另一個是位破著條腿的獨目斑頂胖漢;他後麵的四個人,則是清一色的長髮披肩,穿著豹皮緊身衣又麵目精悍的青年!


    守在坡頂的“銀絕劍”鮑德大喝一聲,也未見他作勢伸手,一條有如匹練似的燦爛銀光已暴卷向那七個不速之客!


    為首急奔的瘦小老者怪笑著,蹲身、側體、移步,還招全是一個動作一氣嗬成,象是怪蛇伸展,一溜藍汪汪的光華已飛迎而上!


    嘿,那是一柄鋒利無比的寬刃緬刀!


    緊接著,倪尚強也殺氣騰騰地揮舞著他的盤龍杖加入攻擊。那個蹺著條腳的斑頂獨目胖漢滿臉凶暴地重重一哼,有如一團烏雲般“呼”地罩向了秋離!


    四名似是不屬於“八角會”的青年更不猶豫,他們幾個一齊動作,跟隨那獨目胖漢衝來,自然,目標也是秋離!


    狂猛地飛旋閃田,秋離立時脫開了丘達的糾纏,他雙臂猛揮,人已鳥般撥空八丈有餘,他振聲大叫:“銀牛角啊叫聲高昂入雲,能裂金石,在一片令人耳膜震顫的跳動鼓盪裏,又帶著一縷縷裊裊的、含蘊著無比悽厲的餘音飄散於是——所有的人全知道了,也全恐駭了,他們曉得“鬼手”秋離即將大開殺戒,自現在起他才算要開殺戒!


    銀牛角泛閃著那種淡淡的象牙骨般的辱白光華,自半空以流星橫越蒼穹的快速長瀉而下,那種表麵上看去淡然的光華中,卻已包含了死亡的呼喚、招魂的低咽以及閻羅王的狂笑了!正好撲到眼前的,是那獨目斑頂的蹺腿胖漢。這時,他非但不遲不讓,反而飛躍迎拒,他右手中的一條“蛟金鉤”以極其怪異的招式倏斜之下反方向殂射秋離小腹,同一時間,他大家猛揮,一把迷霧似的紅砂已激射上去!


    舜時,銀牛角帶著漫空的尖嘯幻成一輪又一輪的辱白光圈。光圈飄浮重疊,又旋飄蕩,自四麵八方向那獨目胖漢會合,而光圈中,角影如雲,閃射吞吐,就似蛾眉金頂的佛光籠罩。佛光無所不含,內有六丁巨神的撐天杆!那種疹人的慘叫簡直能將人的肝腸扯斷,血雨化成一蓬一蓬猩紅的水點往四周濺灑,有碎肉屑與腸髒夾著飛落。老天啊,那獨目胖漢便象叫人分了屍一樣支離破碎地重重躍落於淒淒的白糙中了……這位貪功急進的獨目胖漢,不是別人,他乃“八角會”的首席壇主——“大英壇”壇主“三命龍”費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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