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器聽得興奮無已,欣悅異常,他須盾俱張,熱血沸騰地道:“說得是,說得是,看這情形,老夫重光門派,懲jian正名的行動’,是指日可成的了……那一天,雖說老夫雙足殘廢,也必定傾盡全力,追隨秋老弟之後奮死一搏!”


    哈哈大笑,馬標道:“等到那一日,前輩,你老兄隻須坐在後頭含笑觀戰,指罵逆叛賊的臭名也就足夠了!”


    秋離亦笑道:“大哥說得不錯,到了那一天,我全承擔下來業已夠他們消受,前輩犯不著再冒險勞神啦……”何大器直搓雙手,連連搖頭道:。“不行,不行,老夫定要與他們清清舊帳,亦好出這;口多日來的怨氣!”秋離微笑著道:“既是前輩有心,我也不好阻擋,但卻以謹慎為要,太蒼一派的重振,這擔子全在前輩的肩上了。”


    嚴肅地頷首,何大器道:“老夫省得。”


    秋離轉對馬標道:“我們赴小青山之行,大哥你是一同跟著去呢,抑是自行改道回仰宛城家中?”馬標笑嗬嗬地道:“當然一同去。”


    眨眨眼,秋離道:“我不以為然。”


    馬標一怔,道:“為什麽不以為然?”


    秋離沉緩地道:“此去小青山,不須多日即須前往百糙坡與八角會一決生死,大哥與其到了時候回家,不如現在就回家,也可免了嫂子的一番牽掛!”


    雙眼一瞪,馬標怒道:“你是說,兄弟,你叫我回家做老太爺,就隻眼睜睜地看著你去和八角會那批龜孫子搏鬥。”


    秋離平靜地道:“不是要你眼睜睜地看我去與仇家搏鬥,大哥,僅是我用不著勞你費力而已!”馬標氣沖沖地道:“什麽原因?”微微一笑,秋離道:“大哥,別忘了你已經早就退出江湖是非圈了……”重重一哼,馬標道:“說得好,我的確早已金盆洗手了,歸隱莊田,但這隻是表明我已厭倦了江湖上的爭幹殺戈,看膩了武林中的稱強鬥勝,不欲再在泥沼中打滾,刀尖頭舔血,可是,卻並非說我就此變窩囊了,變怯懦了,怕事了,甚至連我的結義兄弟有了危難,也可以放下不管了。兄弟,你要搞清楚,為兄的我不願牽連於江湖的是非中,不肯卷進黑白道的錯雜漩渦裏,但卻並不代表我連忠義也不講,情感亦不要了,舉個例說,我退隱是退隱,人家要騎到我頭上來拉尿,我卻一樣還得拚命,更何況是為了自家兄弟的事?”拱拱手,秋離忙道:“大哥且先息怒!”


    眼珠子一凸,馬標咆哮道:“息個屁怒,你小子功夫高,本事強,我知道你根本不將我這做大哥的看在眼裏,任什麽事全推我出去,任什麽麻煩全瞞著我,就象我還隻是個三歲的稚童,就象我整個是廢物一般!”


    “唉”了兩聲,秋離急道:“大哥,你又何必如此說法?這樣一來,我的罪過可就大了!”


    馬標冒火道:“你看不起你的兄長,這罪過還算小麽?”苦著臉,秋離無奈地道:“罷罷,大哥,一道去就是了……唉……”立即轉怒為笑,馬標道:“可是真的?”秋離籲了口氣,道:“我哪裏還敢訛你?”長長“呢”了一聲,馬標道:“這還象句人講的話……”嗬嗬一笑,何大器道:“馬老弟,老夫看哪,你這秋兄弟天不怕,地不怕,就是見了你束手無策呢……”得意洋洋地一笑,馬標道:“俗語說得好:‘長兄如父’,我是他結義的大哥,也就和他的尊長一般無二,假如連個小弟都管不住,還搞個什麽名堂?”秋離不由嘆了口氣,低低地道:“老天爺,算你能,行了吧?唉,這可不是去看花燈,逛廟會啊,這是去玩命的呀……”吼了一聲,馬標道:“我還不曉得是去玩命?尚用得你來提醒?混小於,你把我當成八十歲的老太婆啦?隻能抱著小泥爐坐在天井裏曬太陽?”連連揮手,秋離慌忙道:“豈敢豈敢?大哥,你是托塔天王,二郎神,齊天大聖加上土行孫,成不?”一側的梅瑤萍與床上的何大器皆不由失聲而笑,連馬標也忍俊不住又笑又罵地道:“你小子呀,就他媽一張嘴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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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銀牛角--第三十章興師問罪


    第三十章興師問罪


    小青山又在望了。在秋離離別了這一短暫的日子,並沒有給小青山改變了什麽,唯一有所不同的,便是原本青翠鬱綠的小青山,如今已在山頂林端覆上了一層白皚皚的積雪,遠遠看去,越發幽幽雅麗,高遠脫塵,更增加一番不染人間煙火氣息的情韻,宛如住在上麵的人全能沾上幾分仙氣了……秋離騎的當然仍是他的黃驃子。雖說黃驃子沒有那匹棗紅馬那般雄健神駿,卻也相當強壯,腿健肌實,背圓臀渾,也是一乘奧駒呢……一段日子的旅途奔波,幾個人麵容上都帶著倦色,但是,這些微的疲累,卻掩不住他們看見小青山之後的振奮。目地總算抵達,縱然那不是自己的家,卻也能給人帶來一份即將獲得安適與溫暖的喜悅。這漫長的跋涉,亦使他們渴望能早點歇息下來了……旋過頭來,何大器遙指小青山道:“老弟,敢情那就是了?”一拂頭巾,秋離笑道:“不錯,小青山。”


    馬標哈哈笑道:“到了‘中原雙絕劍’二位前輩的清居之地,說不得要大大地叨擾他們二位一番了。先來一壺滾燙的熱茶,再吃一頓豐盛的飽飯——得多加酒,末了,洗個燙得人齜牙咧嘴的熱水澡,然後,暖個熱烘烘的被窩一頭鑽它進去,好好地睡一場痛快覺,把這些天的勞累一下於補養過來……”銀髦被風飄起,何大器笑道:“馬老弟,這不和回到你自已家一樣舒泰了嗎?”幾匹馬兒不徐不緩地奔馳著,秋離湊近了頭,壓著嗓門道:“隻有一點不一樣!”


    何大器例首道:“哪一點?”


    嗬了口白氣,秋離促狹道:“那熱烘烘的被窩裏可就少了我那老嫂子的滑若凝脂般的玉體了!”


    怪叫一聲,馬標一巴掌沒有拍著秋離肩頭,他哇哇吼道:“混小子,你是吃了熊心豹膽,竟敢調起你哥哥我的胃口來……”何大器嗬嗬笑道:“這種事,老夫不便插盲,不便插言,嗬嗬嗬……”身子在鞍上一顛一顛,馬標的一雙牛眼一瞪一瞪地:“好哇,你小子,什麽豆腐不好吃,竟然吃起你老嫂子的豆腐來啦?你看我回去在不在她麵前奏上一本,叫你老嫂子使瓢把敲你腦瓜!”秋離哧哧笑道:“沒關係,大哥,你如果在老嫂子麵前嚼這種舌頭,我呢?說不得也隻好揭你的底牌了!”


    馬標不服地道:“我,我有什麽好給你揭?”黑色頭巾被迎麵的逆風吹得飄舞拂展,秋離整了整巾端,笑道:“這個,還怕我抓不住你的癰腳麽?我就告訴嫂子說,你在外頭又耐不住心火啦,一連逛了好幾次窯子,回來還向我大吹法螺,說‘小紅軒’的金花皮脂多麽細緻,摸上去有如白玉,‘孔雀樓’的春荷屁股是如何肥美,走起路來又扭又擺,真饞得人口涎倒流,‘方香園’的嬌蓮兒那雙奶子又是如何高聳,握在手裏就象一對軟綿綿的大肉球,那股味道可以說燥貼進心竅兒了……另外,我還要告訴嫂子,說你尚在我麵前埋怨她是如何粗陋老醜,不懂情趣,增厭她是那般木訥平淡,味同嚼蠟,你並且更抵毀她人老珠黃,不值一顧,打心眼裏就對她煩膩了……大哥,我這麽一講,你看嫂於是呀你的呢?還是會聽我的呢?……”馬標迎風嗆了起來,一直咳了老半天才轉回一口氣,他。突然瞪著一雙牛眼,臉紅脖子粗地叫:“混小於,混小子,你好狠的心哪……媽的,光天化日之下,含血噴人也不要這樣噴法。小子,你這不僅是在造我的謠,看我的戲,你簡直是在要我的老命了,假如你果真在你那老嫂子麵前這麽瞎撥弄,你瞧看吧,這老婆娘不撲過來剝我的皮才怪,她準會叫我這一輩子全安寧不了啦……”哧哧一笑,秋離道:“所以說,大哥,我口頭上討討你的便宜,你就忍住算了,要不,你咬我一口,我就必定搞得你去吊頸!”


    用手帶了帶馬韁,馬標哭笑不得地道:“算你狠,混小子,算你狠……”一邊並轡而馳的何大器不由笑得幾乎從馬鞍上滾了下來,他白髯亂顫,上氣不接下氣地道:“秋老弟……你真會以毒攻毒……折騰你的拜兄礙……”在鞍上移動了一下,秋離笑道:“若非如此,前輩,我豈不叫我大哥吃定了?他能以上壓下,我就不能另生個法兒抓他的小辮子麽?”。這時,落在後麵一些的梅瑤萍策騎跟上;她迷惑地看了這些大男人一眼,清脆地問:“什麽事呀?看你們一個個這麽高興?”籲了口氣,馬標忙道:“梅姑娘,都是你這心上人在整我冤枉啊,以後你可得留點神,別叫這小於欺侮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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