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離神色頓轉凜烈地冷沉地道:“是的,我與你們‘八角會’有仇,此仇不共戴天!”


    訥訥地,雷仲問:“什麽仇?”


    狂笑著,秋離道:“長遠了,這仇!”


    他接著又寡絕地道:“老實說,今天我主要乃是衝著邵斌來的,我們之間也有些長遠的帳需要結算,你們‘八角會’不過恰好湊成了堆,我要找‘八角會’的黴氣,你們還不是正主兒,正主兒是你們的兩個龍頭‘魔眼雙心’與你們的大執法!”


    努力鎮定著,雷仲忐忑地道:“為什麽?”


    秋離冷森地道:“到時候你們自會明白,當然,你們既為‘八角會’的一分子,雖然與這段昔日的私怨沒有直接牽連,但卻也是一丘之貉,不是玩意,隻要你們加入了‘八角會’老子這筆帳上,便也一併給你們算上了!”


    不自覺地退後一步,:雷仲緊張地道:“秋離——你說的這段梁子,可是……可是早年‘赤膽聖手’屠孤吉的那件事?”


    暴烈大笑,秋離道:“正是!”


    兩個字有如兩記鐵拳般,捶到雷仲的心弦上,他渾身一晃,再退三步,震駭地,他驚叫道:“你——秋離,你與屠孤吉尚有淵源?”


    於幹脆脆地,秋離道:“他是我的拜兄!”


    愣了愣,雷仲訥訥道:“拜兄?屠孤吉……怎會是你的……拜兄?”


    進了一步,秋離身子微微傾斜,他冷冷淒淒地一笑,道:“你是我兒子?我有那大興致哄著你嗎?”


    雷仲雙目頓紅,他再也忍耐不住了,厲烈地大吼道:“秋離,我敬你在武林中的地位,尊你在兩道上的威名,卻並非是畏懼於你,你還要騎到我們頭上撒尿?你以為你就可以狂霸天下,唯我獨尊了,你未免太過目中無人,張狂跋扈!”


    用眼角瞄著雷仲那氣怒交加的熊樣子,秋離冷森地道:“本來,事情我還想一件一件地逐次來辦,先了結與邵斌之間這段公案之後,再輪到去和你們親熱,但看眼前這個情形,你們似已迫不及待,急著想馬上見個真章,行,老子也就成全你們便了!”


    心頭大大地一跳,雷仲突覺全身發冷,他魂驚膽顫地急忙大叫:“且慢!”


    就這兩個字的工夫,秋離已狂風似地暴卷出去,隻見他身形甫動,七名“八角會”的屬下已慘號著摔到一邊!


    所有的“八角會”人馬甫始一愕,秋離已仰天長嘯,聲音高亢悽厲:“銀牛角藹—”吼叫的尾音帶著一縷悠悠顫顫的抖動,而這悠悠顫顫的抖動便宛如一根燒紅的尖針一樣;刺到人們的耳膜,飄進人們的心扉!那麽血淋淋的,狠刺刺地刺入人們耳膜,截進人們的心扉。


    一隻半彎月形的,前銳後鋒的,渾圓細緻又泛閃著瑩瑩銀光的銀牛角、已經穩穩套上了秋離的右手,銀牛角的根沿部分,那精工雕鑲著的怪異圖紋,也在那一圈寸許寬窄的銀框上流燦,看上去,這隻半彎月形的銀牛角,是如此皎潔無瑕,如此光滑細膩,。就宛如一隻鍍了銀粉的象牙。但是,人人知道這不會是象牙,這是一隻牛角,一隻招魂的牛頭馬麵頭上的那種牛角,一隻送你到陰曹地府裏去的最佳工具!


    秋離的銀牛角展現,不啻已將“閻王告示”張貼了出來,明白“鬼手”作風的江湖中人全知道,隻要他的銀牛角出手,即是大齊殺戒的前奏了!


    “魔麵子,雷仲絕望地呻吟了一聲,而尚在他未及採取任何行動之前,秋離的銀牛角角尖已狠酷得不可思議地自十一名”八角會”大漢胸膛裏刺進又拔出,在那漫天的血雨飛濺中,秋離的動作快速迷幻得就宛如隻象挑截一個人般的輕鬆自在!


    狂吼著,雷仲閃電般暴掠而上,抖手三十掌急劈秋離,三十片掌影幻為一沼流星似的芒彩急泄向前。但是,卻在那連串的掌勢甫映之際,秋離已一個大縱身射了老遠。在他這一旋一射中間,又有王四個黑衣敵人頭碎胸穿翻仰倒地,手握的兵刃亦拋擲四墜!


    右臂揮閃成一層層奇異的幻影,在秋離的揮閃中,一個一個的“八角會”所屬黨羽便哀號如嘯,鮮血四噴,有如快刀斬麻杆那樣幹脆地倒下——或是被淩空挑起,或是被橫撞摔出,或是腦袋稀爛,或是肚腹洞穿,腥赤的血,白相糊的腦漿,花花綠綠的肚腸,粘粘蠕蠕的腑髒,全那麽不值半文地在周遭濺灑著,印染著,扯掛著,踐踏著,而人類那種死亡前的尖銳嘩叫聲,更有如一隻隻的魔手在緊拉著生繼者的膽囊,在栗殺剩有一口氣的人那可憐顫驚的靈魂……做夢也料不到秋離的出手竟然已快到這種匪夷所思的地步,以雷仲這等卓絕的身手,也僅僅隻有攻擊一次的空隙,可是,他這一次攻擊可以說毫未發生一點功效,而就在這位“八角會”的大掌旗尚未及緩回手來的一剎那,四周,他的屬下們又已被控平十多個了!


    從秋離開始放手宰殺算起,到目前為止;也隻不過是人們尋常幾次眨眼的時間,就在這微不足道的瞬息前後,圍住四邊的不管是據高或是臨險的“八角會”三十多個大漢竟然全已殞死當地,無一活口。他們非但沒有還手的時間,沒有招架的力量,甚至,他們有的人連半才也躲不出去,連一聲呼號亦不及發出,幾乎就隻剛剛看見秋離銀牛角閃眼,而那要命的銀牛角已進入了他們的身體!


    現在——


    雷仲霍然轉身移步,打算再取攻勢,這時他目光掃視,才驀然發覺他的那批手下們已經完全死光死絕了,除了僵楞在一邊的倪尚強與邵斌之外,就隻剩下他孤家寡人一個了!


    將銀牛角懶洋洋地斜扛在左肩,此到,秋離正站在一座小土墩上望著雷神眯眼微笑,銀牛角角身染滿鮮血,那麽粘稠稠的,濡厚厚的鮮血,看在人眼裏,特別有著一股子顫慄可怖的味道。


    撇撇唇角,秋離朝著驚駭莫名的雷仲露齒一笑,道:“姓雷的,怎麽樣?我這兩下子還差不多吧?”


    倒吸了一口涼氣,雷仲驚恐地圓睜雙目,連嗓音都發了沙:“秋離……你也……未免……狠得太離諾了!…”冷冷一哼,秋離道:“我用不著念佛吃齋的,沒有那麽多慈悲為懷o衷塚我說雷大掌旗,你是要依我的法子解決呢?還是我們就照眼前的節目繼續下去?。


    咽了口唾液,雷仲滿臉的疤痕俱皆痛苦羞愧得泛了青烏,他忍氣吞聲地道:“你……是什麽意思?”


    點點頭,秋離似笑非笑地道:“很簡單,依我的法子麽,我如今並不宰你,因為你在我眼裏還算不上是個玩意,和你鬥、沒有味道,我留體一命,咱們約個地方,你回去把口信傳給你的主子,呢,‘魔眼雙心’那一對老王八,然後,我到那個約定的地方,等著你們大批英雄好漢到來,這樣大幹一場才會有意思,你說如何?”


    頗出意外地怔了怔;雷仲卻又深懷疑慮地道:“你……叫我回去傳信?”


    秋離頷首道:“正是。”


    接著,他又道:“不過,當然其中還有點小要求須你做到!”心腔子猛跳,雷仲驚道:“什麽小要求?”


    秋離笑吟吟地道:“不論你現在死,還是隔些日子再死,總歸是一個死字,但是,若我如今放你去,自然這條老命就可以多活幾天,而這多活幾天的代價也並不便宜,雷仲,你得用你身上四兩肉來補償我。”


    狂吼如雷,雷仲簡直氣瘋了心,他尖叫著道:“秋離……你你你……你以為你是誰?可以如此任意宰割我‘八角會’上下?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竟敢這般狂言無忌跋扈囂張?”


    陰森森地一笑,秋離道:“我是誰?我是刀俎,你是什麽?你是血肉,如此而已!”


    憤怒得全身所簌簌而顫,連聲音也走了腔調,雷仲有生以來,幾曾受過這等侮辱?又幾曾受過這怨氣?可是,事實卻總是事實,雷仲深深知道他自己的力量能達到什麽程度,同樣的,他也明白秋離的功夫已經達到了什麽程度;二者相較,他是無論如何也抵不住人家的,武宗之道一絲一毫也取不得巧,斤兩如何,一秤便知二就算以計謀相補吧,論起心眼來,秋離的竅門隻怕更比他有多無少。換句話說,眼前除非發生奇蹟,否則,他是萬難操勝券了,可是,奇蹟在哪裏呢?


    秋離神色不動,侵吞吞地道:“我曉得你不高興,雷仲,甚至你非常氣憤,但你奈何我不得,你吃不住我,相反的,我,可以搞倒你,所以,看情形這口氣你就非硬咽下去不行了,多用點腦筋,我的大掌旗,眼前局勢相信你瞧得比我還清楚,你是願意割下四兩肉之後帶著這條老命回去求援呢?抑是要爭回麵子非將一把老骨頭撤在此地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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