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一笑,秋離道::不吃這一套何苦來問我?怎麽,是羨慕我這一張水蔥似的美臉盤麽?抑是因為你自己已生得不太雅而吃醋?”。


    斑臉怪人氣得一張醜惡可怖的麵孔變了形,那一塊塊大、小不同的紅斑也泛著紫亮亮的紅芒,他一拂寬大的黃袖,咽著一肚子火爆之氣,咬著牙道:“小子,’報名。”秋離安詳地道:“你待如何?”大吼一聲,斑臉怪人厲聲道:“我要分你的屍,挫你的骨。”秋離口中“嘖”了兩聲,笑著道:“你倒狠得緊哩,隻怕你沒有那個能耐!”馬上的於德壽神色倏沉,低叱道:“訓他!”斑臉怪人如奉聖旨,身影微晃,六片掌影,已劈頭益臉地扇向秋離麵頰,同一時間,在他雙袖中亦有兩溜極細的銀絲暴射而出,攻勢強悍得淩厲無匹,更有著難以言喻的詭異之氣!身體端坐馬上不動,秋離左手一平倏斜,右手食指倏彈候縮,六片掌影在他這招“鬼在哭”中已滅於無形,而綜綜兩聲輕響清晰傳出,兩杖細長如針的暗器已無聲無息地墜落塵埃!


    暴然大笑,於德壽探手阻止了正待再鬥的斑臉怪人,他目注著秋離,象在端詳一件稀世奇珍似的看了很久,讚揚地道:“普天之下,能如此簡易破解‘斑豹’崔廣這手‘六順雙蟄’把式的還真沒有多少,不過……”於德壽又大笑道:“鬼手秋離自是不在話下。”秋離微微拱手,道:“於瓢把子過譽了。”號稱斑豹的斑臉怪人沉著麵孔,重重地哼了一聲,秋離笑笑,有氣無力地一眨眼道:“別生氣,江湖人見了麵,不管是敵是友總得有些見麵禮,咱們吃哪行說哪行,練把式的互相印證幾招把式不也彼此有益麽?


    於德壽尖利的目光一轉,他笑著道:“於某人早就應該看出來是秋兄你,試想,浩浩武林之中,還有誰有這份狂放高傲以及詼諧?秋兄這般子勁是獨家招牌,任誰也沒得這等神氣法兒,尤其是,哈哈,秋兄這份長相,更是俊得令人著迷呢……”秋離古怪地笑了起來,道:“於瓢把子如此誇譽抬愛於我,莫不成瓢把子的掌珠已到及笄之年了?”於德壽嘴唇僵硬地一句,隨即大笑道:“好說,好說。”一抹額上的汗,秋離道:“黃衫會在瓢把子親率之下,不遠萬裏而來,必與天山派有著瓜葛,姓秋的便不打擾了,咱們兩便。”:於德壽又幹笑兩聲,卻並沒有走開,他稍微猶豫地將目光四掃,神色中,流露出一股特別陰鴦深沉的意味來……秋離也是出了名的難惹難纏,反應之迅捷,神思之詭巧,在武林中任誰來也禁不住心驚膽顫,六神不安,於德壽的老jian巨猾他如何看不出?露出雪白的牙齒一笑,他道:“還有什麽指教麽?”於德壽目光落在他右手無名指的那枚碩大六角形似是玉質的指環上,轉動著指環,笑著道:“秋兄,敢問你也是要上天山麽?”秋離詭秘地眨眨眼,道:“還不一定。”打了個哈哈,於德壽又道:“可是天山派有人邀請於你?”秋離搖搖頭道:“沒有,我與他們素無交往,亦不相識!”於德壽長長“哦”了一聲,秋離曉得,在對方這長長的“哦”聲裏,姓於的又準是在迅速轉著腦筋了。秋離笑著,果然,於德壽策騎靠近了一點,壓低了嗓門,有些神秘地道:“秋兄定然知道天山派的‘玉麒麟’出土之事?”秋離心中一愣,表麵上卻諱莫如深地道:“這又如何?”,如刃的目光一閃,於德壽無聲地笑道:“於某不得不佩服秋兄消息之靈光,秋兄,可願略微耽擱與於某尋個地方談上一談?”淡淡一笑,秋離道:“談什麽內容?”於德壽嘿嘿一笑,道:“自然是你我互相協助,攜手合作之事,秋兄威名震懾天下,而我於某人也可勉配一角,隻要你我聯成一氣,天山派再是刁蠻。也無計可施了!”略一沉吟,秋離轉首望向周雲,周雲卻沒有表示。籲了口氣,秋離右手將韁繩纏在指頭上玩弄著,緩緩地道:“什麽條件?”於德壽忙道:“此處非談話之所,秋兄,可願賞臉由於某人敬杯水酒?也可就此事從長計議一番。”’秋離微微點頭,道:“秋某便叨擾了。”威淩淩的目光中浮起一股喜色,於德壽朗一旁的斑豹崔廣道:“崔老大,你交待‘三十衛’藍頭領帶人去找一處可以歇足打尖之地,記著地方於定要夠寬敞,多給賞銀!”斑豹崔廣答應一聲,又惡狠狠地瞪了秋離一眼,然後策馬轉開,望著他的背影,秋離答道:“這一位,想便是當年曾經在苗蝸‘大流皮’單騎搏殺數千名‘烏紡苗’人,又於兩河道上力破‘梆子匪’五百的貴會高手崔斑豹了?”於德壽得意地一笑,道:“秋兄對敝會上下的經歷倒是十分熟悉,真想不到……”秋離低沉地道:“江湖高手,赫赫雄威,秋離安能暮然不知?”客氣了兩句,於德壽目光投向側旁一直默然無語的周雲,秋離知道他的意思,淡淡地道:“這位是周雲周兄。”於德壽在腦海裏迅速回憶了一遍,卻記不起周雲的名字來,於是,他便不十分熱切地拱拱手,道:“周兄請了!”。


    周雲更是淡泊,他也拱拱手,道:“不敢。”。秋離長長伸了個懶腰,有氣無力地道:“瓢把子,怎麽在來時路上未曾遇見各位?”於德壽慢聲道:“我們是抄近道來的,那是一條幹涸的河床,從地麵上看過去不易察覺,也免得讓天山派早得了消息去……”’秋離沉默了,他在思忖著於德壽口中所謂的“玉麒麟”出土之事,這玉麒麟不知是啥玩意?更不曉得含有什麽特別的意義?看情形,黃衫會對它異常重視,從於德壽親自出馬的形跡來推斷,這件東西必然有其十分珍罕的價值,但是,於德壽是老狐狸了,他所說的話是否可靠,或者另有隱情,可就不得而知了。還有,若是真如於德壽所說,他既然曉得了這件玉麒麟出土之事,就難保別人不曉得,會不會有其他的武林人物懷有同樣的心理前來插手?而這插手的方法是什麽;硬奪呢抑是力爭?講理呢還是論勢?要有怎樣的條件才能分得到這一杯羹?還是依照江湖黑道上的規距見者有份?這些,都是不能稍稍魯莽與毛躁的。秋窩並非聖賢,不過,他卻也決不去做違背良心,有悖仁義公理之事,江湖黑白兩道都有相沿遺留的傳統,這傳統,便就是道上的規矩了。


    這時————


    一名赤臉虯髯,隆鼻方嘴的中年黃衣大漢已騎馬奔來,他嚴謹地朝於德壽躬身道:“稟瓢把子,歇足之處已經覓得,地,方勉強寬敞,恭請瓢把子與二位貴客前往休憩。”於德壽“昭”了一聲,向秋離笑道:“秋兄,且請移位?”秋離點頭,與周雲二人隨著於德壽領先而去,那赤臉虯髯大漢在前引路,一行健騎通過這小村的唯一一條土路,片刻之間,已有轉轉到一塊曠地之旁。曠地後麵,正有一幢圍以疏籬,周植黃果樹的寬大平屋,斑豹崔廣與兩名黃衣大漢當門侍立,屋子裏麵原來的主人,此刻卻連一個也看不見了。下了馬,一行人大步進入門內,一邊走,於德壽邊道“崔老大,都弄舒齊了。”崔廣低聲道:“此屋原主老老少少共有十一人,已經全部遷往後麵的一問舍房去了,方才已為他們留下紋銀一百兩。”於德壽點著頭,與秋離等人踏入屋內。這是一間廳堂似的正房,擺設得極為簡單,一張白木大圓桌,十張鋪著獸皮的粗糙椅子,一個半大土坑緊接著屋角,房子全為碩大的方褐石塊所砌造,看上去雖然空蕩卻十分整潔。


    長長籲了口氣,於德壽親自拉開兩把椅子請秋離及周雲坐下,然後,他朝他的手下們揮揮手,自己舒適著,如釋重負地也坐下來,他活動了一下雙臂,伸展開兩腿,安逸地道:“柴成,交待他們擺上酒菜來。”一名肅立於側的黃衣大漢答應一聲,匆匆轉身行去。這時,崔廣等七個人已紛紛落坐,但卻沒有一個人開口,每一張麵孔也是冷沉沉的,木然毫無表情。


    如鷹的眼睛微磕,於德壽開始逐一為秋離與周雲引見,他一指那位白髯老者道:“二位兄台,黃衫會有個‘慈麵辣心’公孫勁竹二位可聽過?”。


    秋離心中微微一震,麵孔上淺笑依然,周雲掩在麵罩後的目光卻明顯地大大跳閃了一下。先時,秋離已猜到這位白髯垂胸,容貌古仆的老人可能便是那久負凶名的慈麵辣心,但他卻不敢判定,、如今果然是他,怎不令秋離更加深了幾分警惕?這慈麵辣心公孫勁竹,是武林中公認的“五大凶人”之一,聞說他嚐嬰肝,喜人膽;更愛食未嫁閨女的辱頭,而此所擅之采陰補陽之術更為精滋惡毒,傳言他能在一夜之間使十七名強健婦人變為枯稿幹屍!但是,此人在武林中橫行了這多年歲,卻甚少有人能製裁他。其一是他素來行蹤不定,來去無蹤,再者,他本身的一身武功亦早已達超凡入聖之境;他的“九紅飛錘”與一把“寒月劍”再加上一種特異的“綿力”,已使多少江湖好漢殘命喪膽,聞之色變,何況,如今他又側身於威名赫赫的黃衫會中呢?這越發如虎添翼,奈何他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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