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聞言點點頭,一頭紅髮懶懶的彈幾下,語調也是慵懶的,“我也是。”


    果然是一起長大的,其實我也料到了他的答案。


    黎鉑恍然大悟般的說,“啊,對哦,我也該去換些東西。”然後又鎖了眉頭,低頭思索著什麽。


    我在一地亂石塊裏翻找,什麽也沒找打,站直了身體,伸伸腰,隻希望今天不會空手而歸。


    又蹲下去挖了一會兒,就見黎鈳光著身子回來了,也蹲下來,在我們三個麵前一嘆氣,“我挖了好久,怎麽什麽都沒有啊。”我搖搖頭,讓他去穿衣服,也很想嘆氣。


    “不。”傻孩子·鈳拒絕了,三兩步跑開,又化為玀虎獸去刨洞。以一種挖井的氣勢和鐵石地做起了抗爭。


    一直重複著挖開,翻找的工作,心裏開始覺得疲倦,特別是忙碌了許久什麽也沒找到,特別想不顧形象的一屁股挨到地上,或者像其他人一樣撅著屁股,結果還是沒能放下那點悲哀的死要麵子。


    我長得這麽帥,一定不能做醜動作。


    為自己的倔強默哀。


    直到天色快黑,我的兜裏統共也就收穫了三顆晶石,最大的不過一指長寬,這種長條形的晶石也是少見了。


    而黎鉑等人的收穫還比我少,黎鈳也隻得了三顆指甲蓋大小的晶石,形容枯槁賴在我身上不動彈,“珅珅,你背我回去吧。”


    “其實我也很累,讓緋子背吧。”


    一身清爽的胡緋似乎一點兒也不見疲憊,髮型不亂,衣冠整齊,細長的眼一挑,“我也累,讓鉑子背。”


    爭來爭去最後大家都用走的,其實獸人是很少會讓其他雄性騎上自己的獸背的,尤其是成年雄性,隻有他心儀的雌性才能坐上化為獸形的獸人。


    我們幾個算還未成年,關係又親近些,互相馱著對方也是可行的,以前是很經常的事,也許以後慢慢就會少了吧。


    風塵僕僕地回了家後,吃著阿麽烤的肉,心思還在晶石手鐲上。飯後休息了一會兒,今天是阿父洗碗,我站在門口,問院子裏的雄父,“阿父,今年交換日你去嗎?”


    “你想去?”簡單的長袍隻有腰間用一腰帶收身,但也顯得好看的雄性反問我。


    我撓撓後腦勺,聲音略低了下來,“想去,但沒什麽東西換。”


    他甩幹手上的水滴,和我一樣白皙的手指擺放著木碗,“你去一趟玩玩也不礙事,我這次不去,不過黎楠和胡裏都會去,你跟著他們一起就行。”然後抬起臉嘴角一勾,又說,“要我去給你打聲招呼嗎。”


    打什麽招呼,讓人家幫忙看管小孩嗎?


    我微微一頓,用盡量平穩的聲音回絕了,“不用,我會自己看著辦的。”然後側過身,看著還高我半個頭的美男子斯斯然飄進屋裏,接著他立馬嫌棄地沖我擺手,催我離開。


    暗下翻一個白眼,大聲和阿麽道別後便往鬆屋去了。


    天色已黑,雖有螢燈,但我不想耗費自己的眼力,把晶石放在桌上,走回院子裏躺到千層柳下的矮床上,手臂枕著頭,望著繁星吹夜裏依舊有些寒冷的風。


    突然覺得身邊空嘮嘮的,這念頭不過一閃,很快也就消失了。


    因為籬笆周圍滿滿長開的朝玉花悄然綻放,迎著玉輪發出微微的光點,一片連著一片,對著漫天的星海,似乎遙遙與天星相應。


    我的心裏還在想著,錢啊錢啊。


    第25章 第二十四章·難眠


    同一片星夜下,有人欣賞著玉輪的深幽與靜雅,有人卻無從知曉它的美好。


    坐在門口,雙腿不時地晃悠著,蘇素水長長的嘆一口氣,抬起頭,意料之內的黝黑洞頂,那麽黑,一點光亮也沒有。


    度過一個寒冬的亞雌,似乎看著更瘦了些。他發著呆,直到屋裏傳來一聲呼喚,他才回過神來,起身拍拍屁股,走進透露出暖光的洞屋。


    就見他的雄父的獸形盤成一圈球在土炕上,這時是醒來了,他身邊的小雄性代他傳話,“水水哥,猛叔讓你早點去休息呢。”


    看著獸臉上還能看出來的虛弱之色,蘇素水點了點頭,和壁爐旁燒水的雌姐說,“素衣姐,今晚在我屋裏睡吧。”


    溫柔的雌性並無二話,隻是又囑咐蘇獷要好好照顧蘇猛,之後兩名雌性就著溫水洗漱完進了內屋。蘇素水側躺著把身體卷在一起,抱著膝蓋不說話。


    蘇素水也躺下去,隻拍著他的肩膀,默默安慰他,“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麽,可別再想了,猛叔做的是對的。你也是知道的,如果是你被恐狼給咬了,你定是受不住的。”


    這話說的沒錯,被恐狼給狠狠咬住半截腰身,若不是獸人本身體質好,傷口癒合速度也快,蘇猛才能夠承受得住。那日如果是被襲擊的蘇素水受了同樣的傷,如今怕是沒命了。


    默默地轉過身來,頭抵著雌姐的脖頸,聲音啞啞的,“我知道。”蘇素水把他抱在懷裏,一下下地撫摸他的後背。


    誰又能想到,平日以為極為安全的後崖,會突然跳出一隻恐狼來。那天蘇素水正從山洞裏出來,又走到距離斷崖邊不遠的岩石下找著個縫隙進去趴著。


    在退出來的時候,卻被不知何時蹲在了岩石上的恐狼獸給撲倒,若不是蘇猛及時趕到,後果不堪設想。


    蘇素衣撫摸兩下小亞子臉上被狼爪劃傷的傷口,幸好口子不深,好好敷著藥就不會留下疤痕。想到傷藥,蘇素衣又有些頭疼,家裏留著的藥不多了,但又沒辦法去採藥,因為藥材都在危險的恐狼山裏。


    憋著一口氣沒敢嘆出來,蘇素水卻先提了,“素衣姐,我明天去一趟恐狼山。”


    差點被憋會胸腔裏的那口氣噎到,蘇素衣瞪大了眼,直接否定了。但蘇素水知道她沒法拒絕,這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阿父需要的藥快沒了,我不去,阿父的傷口很難癒合的。素衣姐,我知道輕重,我又不是去捕獵,就乘著恐狼都去獵食的時候偷偷去,幾年前才採摘過,我知道位置。”


    當初去採摘的時候,並未完全把藥材挖走,還留下裏一部分,為以後的不時之需給預備了。


    蘇素衣無話可說,此時所有的語言都顯得蒼白無力,在這個生存需要拚命掙紮的地方,有太多的無可奈何。而大廳裏的蘇猛,他還未睡,獸人良好的聽力讓他把所有的話都聽得清楚。


    他也知道蘇素水的話未必就不是對他說的了,自己的傷口剛開始癒合,之後還需要更多的藥材,若他不能好起來,誰又能替這個家撐起來。


    初春一來,蘇獷就開始跟著他學習捕獵,小雄性還未成年,瘦弱還嬌小,但也能吃苦,一天天的成長著,似乎日子過的漸漸好了,被不料被一棒打回原型。


    這裏的條件實在艱辛,要讓幼崽活的好,就一定要從這裏出去。思及此處,他知道自己是無法阻止小亞子去恐狼山採藥了。如果一直龜縮於地下,不是今天死了,就是明天,這便是他們的命運。


    眼裏的悲傷濃得快要溢出,但最後,蜴鼠獸人還是閉上的眼眸,把自己交給了黑暗的深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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