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生們進了大門才看到,這個精神病院其實有四棟樓,其中一棟隻有一層,是個平房,所以在門外看不到它。


    而正對著精神病院大門的大樓占地麵積最大,幾乎等同於整個半山腰平地的寬度,樓層也最高,共有七層,第七層的牆麵貼了兩個暗金的大字:一棟。


    一棟的牆麵在四棟樓中最是斑駁,石灰一塊塊剝落,頗有種盛妝的藝伎妝容脫落、斑紋橫生的頹喪。一樓大門門額還貼著三個暗紅的紙字:主院樓。


    一棟左邊是二棟,共有六層,與一棟呈一定夾角分布,每個樓層之間有一條玻璃走廊像臍帶一樣把二棟和一棟連接起來。


    二棟最頂上的三層樓晾曬了很多衣服,大部分是白大褂和護士服。


    窗台上也擺著綠植盆栽,在整個精神病院裏算得上是最有生氣的地方,顯然是醫生專屬的宿舍。


    而建在一棟右邊的房子就是那個隻有一層的平房。平房占地麵積與二棟同大,上麵貼著“四棟”的大字。四棟的用途看不出來,中間一扇沒有門鎖的大門緊緊關閉,以一棟為中心,四棟、一棟與二棟構成的角度是完全對稱的。


    四棟再往右去才是三棟。三棟共有四層,也十分安靜,所有窗戶都安了防盜欄,窗戶緊閉,毫無人跡,也不知道裏麵到底住沒住人。一樓大門同樣貼著紙字:附屬樓。


    莫語進了大門後,眼睛就一直盯著三棟和四棟,臉色一片慘白,兩手微抖。


    整個病院十分安靜,透過一棟大門能看到走動的醫生,門前又有幾個穿著病服的患者慢悠悠散步,身後跟著幾個護士,漫不經心地看著病人。


    學生們一邊走著,一邊好奇地打量那些患者——那是他們進院接觸的第一批患者。他們發現患者並沒有想像中的那樣,麵目呆滯,或表情猙獰,除了長年住院導致臉色格外蒼白以外,他們和普通人沒什麽區別。


    相比於這些病患,那跟在身後的護士和樓裏的醫生反倒有種違和的呆板和冷漠,毫無生氣的模樣叫人心生疑惑。


    莫語和趙月茹走在一起,旁邊還跟著張帆。


    走著走著,有兩個學生走到趙月茹旁邊,看她和張帆都在,便好奇地和兩人一起八卦:


    “誒,我怎麽看這些病人挺精神的,倒是醫生,一個個跟木頭人似的?”


    張帆笑答:“嗨,讓你天天對著一群神……精神病,肯定也會麻木嘛,再說他們每天住在荒山野嶺,要什麽沒什麽,能不這樣嘛?”


    另一個學生道:“可我還是覺得醫生很詭異,話說你們看過《禁閉島》沒?搞不好這些人身份對調了,醫生才是病人,病人才是醫生呢!”


    這時一直旁聽的趙月茹終於忍不住,笑道:“你們腦洞可真大!誒誒快別說了,待會被醫生聽到了,把我們關起來,可是哭也沒地方哭了,哈哈!”


    趙月茹是看學生隊伍離護士和醫生越來越近,這才督促同學別再亂說話的,還和另兩個學生散開若無其事地往前走。


    領路的醫生熟視無睹,這些人的悄悄話他們也聽到了,內心卻毫無波瀾,帶著學生走向一樓的大堂。


    而這時,跟在隊伍最後,已經換魂回來的黃曉曉和李林對視一眼,又看向四棟那個小平房,神色不約而同變得凝重。


    他們又看了一眼和張帆、趙月茹走在前方的莫語,想到江錦的話,又一起加快步伐,拉近一點和莫語的距離。


    一行人跟著醫生進入一樓的大堂。醫生安排學生們坐下,後請領導人物發言和介紹。


    這幾乎是一個國際慣例,學生們自然也慣例地不感興趣,托著腮假裝聽講。好不容易等了半天,廢話連篇的發言才得以結束,這時已經到了中午,醫院又帶著學生去吃了一頓簡餐,這才再次把他們集合起來。


    這時學生們才又恢復精神,興致勃勃地在醫生的安排下分成四支小隊。


    分成小隊是為了抽籤,決定待會每隊參觀的起始樓層。


    前三個小隊各有十人,抽了簽表情卻不太滿意,一個個噘著嘴互相嘀咕。


    最後一個小隊隻剩九人,剩下的紙簽也隻有一個,大部分隊員卻很歡喜,因為最後一簽指向一棟的頂層,這意味著他們要去的第一個地方,就是傳說中的重症病房。


    這家醫院的病房規律,是樓層越高,住的患者病情越嚴重,頂樓的病人要麽具有極強攻擊性、自殘性,要麽病情已經無法根治,必須在專人的看守下生活。


    這樣的安排也是為了方便管理。重症患者基本隻待在封閉病房,不能隨便走動,但症狀較輕的患者多出門卻有利於康復,醫院幹脆就把不出門的安排在高層,常走動的安排在低層。


    當然還有另一種考量,就是萬一頂層的病人跑出來,院裏的工作人員也好抓捕掌控,不至於哪天病人沒跑幾步就逃到醫院外麵,再往山裏一躲,事情就嚴重了。


    第九個小組自然是莫語等人。


    莫語是隨便在哪都行,便習慣性等別人先組隊,最後哪組人少,她跟著哪組即可。


    趙月茹向來跟著莫語,不料這次張帆也死活要和莫語一組,而黃曉曉、李林和張帆是同類人,還帶著江錦的囑咐,自然也跟著組到了一起。


    那彭麗玲看張帆竟然還巴著莫語不放,生氣之餘放心不下,又拉著梁珊珊以和趙月茹一起的名義,加入到隊伍裏麵。


    這些人這麽一組隊,竟然就把九人一組的大部分名額給占據了。


    初生牛犢不怕虎,除了莫語和張帆幾個,抽到頂層簽的九組哪顧得上考慮安全,拿到簽子立馬朝其他小隊做了個鬼臉,催促領路的醫生上樓了。


    領路的醫生搖搖頭,倒也沒有責怪他們。這些人才來,對醫院的事物好奇與期待是正常的,也隻有真正工作上一兩個月,甚至隻要一個星期,他們才會發現現實和想像完全不一樣,也就越變越麻木了——就像自己一樣。


    於是醫生很快帶著九人和劉利老師,通過電梯上去七樓。


    第040章 一棟七樓


    十來秒後,七樓的電梯叮一聲打開,一條幽深的走道鋪在大家眼前。


    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消毒水氣味,還有一股奇怪的黴臭,不斷衝擊著鼻腔。


    趙月茹等人一出電梯就抬手猛揮,腹誹這味道怎麽這麽難聞。


    但他們看了半天也找不到臭味的發源,猜測是病人發出來的氣味,這到底不是重點,待氣味被扇走一些,他們就又放下手興奮地往前走。


    這條走道兩旁各是灰色的牆,色調幹淨卻異常冰冷。


    走道前方有一道小彎,掩去盡頭的景象,年輕的醫生在前方引路,同時介紹七樓收留的病患情況,學生們亦步亦趨跟著,醫生的話沒聽進去多少,隻期待著早點看到彎道之後的景象。


    整層樓都靜悄悄的,醫生說話的聲音和人的腳步聲彼此交疊,衝擊、迴蕩在狹窄的走道。


    走道有點長,大概因今日陰天的緣故,光線也有點灰暗。前方彎道的另一頭被牆麵阻隔,本以為隨著距離縮短,彎道那邊的世界很快便可窺見,沒想到這些人一直走、一直走,對麵還是和現在一樣:灰色、冰冷、狹窄、幽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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