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大夏的大學士與祁寬。


    柳使臣不動聲色地打探口風:“兩位大人謬讚了,天下有才之士何其多。我不值一提,何德何能,值得你們看重。”


    大學士輕聲道:“因為你有才能。”更因為你是一位活生生的女主,有參考價值。


    柳使臣輕嗤一聲,放下茶盞:“大人,您與我說的是掉腦袋的事,與其再模糊試探,不如坦誠相待。說些實際的。”


    大學士和祁寬對視一眼。


    大學士先上前一步,道:“因為國師卦象上算出,柳使臣與我大夏有緣。”


    柳使臣險些被茶水嗆到:“咳,咳咳……什麽?!”她震驚地看向兩人,眼底寫滿了“你們大夏人這麽迷信的嗎?”


    大學士開口道:“對,國師還算出你的前世今生以及未來。比如,陳國知曉你性別的人有太孫、太子、皇帝……”


    說了一半,大學士忽然覺得柳使臣的人生不夠慘,為了讓她不想甚至是畏懼回陳國。大學士特意在真實劇情中魔改了一些東西。


    大學士繼續道:“他們都會對你不利。你回陳國以後將會被囚禁,被太孫和皇帝利用……最後入宮當了陳國老皇帝的妃子,最後孤獨死去。”


    祁寬眼角微微抽搐:你將對方魔改得有些過了吧,黑化複仇心機女主,被你魔改成身陷囹圄的單純女主。


    柳使臣一開始還在認真聽,等聽到後麵她臉上浮現出一抹譏誚。


    等大學士自信滿滿地說完,柳使臣冷眼道:“你沒誠意,此事作罷。”


    大學士:?


    他忍不住追問:“怎麽沒誠意?!”


    柳使臣淡淡地瞥了大學士一眼:“我視禮教、尊卑、貞潔如無物。未來怎麽可能會做出那樣的選擇。”


    大學士一下就尷尬了,確實,他魔改的時候沒考慮到柳使臣真實的性格。


    大學士不想搞砸一切,於是坦誠說出真實推演,並且說了自己的小心思。


    柳使臣依舊冷臉,但卻重新坐了下來傾聽。


    不過等大學士說完,柳使臣隻若有所思道:“多謝告知。若日後我在陳國身居高位,必回報一次。”


    大學士麻了:你這人還喜歡迎難而上了是吧。


    大學士努力勸說柳使臣,甚至還用上點威脅,但柳使臣依舊堅持表示,即便將一切秘密公布天下,殺了她,她也不叛國。


    這種滾刀肉的言論出來,大學士徹底崩了。


    他甚至脫口而出:“你既然這麽剛烈,那第一次用女扮男裝威脅你時,你還猶豫作甚啊?!”


    柳使臣輕笑一聲,充滿智慧地看著大學士:“總得試探一下。”


    大學士:……


    祁寬觀察了一會,覺得隻能試試以退為進了。


    他才拱手道:“柳大人,國師算卦出你後,並沒想過要你給大夏提供多少陳國的消息,她隻是認為你可惜了,對你惺惺相惜,想拉你一把。”


    柳使臣笑了笑,不為所動。


    祁寬繼續道:“本官相信,以柳大人的聰慧,應該早已做好身份被戳穿的後續麻煩。國師也曾說過“對柳大人,買賣不成仁義在”。所以本官隻想再提出一個邀請,若有朝一日,柳使臣對陳國失望,想以女性的身份正大光明出現在官場上,可以匿名來參加大夏的女官科舉。”


    柳使臣喝茶的手一頓,抬眼道:“女官科舉?上朝?”


    祁寬不緊不慢道:“正是。並非楚國的內務女官。”


    柳使臣“哈”了一聲:“女性科舉上朝當官?你真把我當傻子糊弄。”


    祁寬提高聲音道:“您身為女性,也這麽貶低自身嗎?!”


    緊接著,祁寬將從元軟那聽到的,王二妞曾經成功說服柳使臣收她為徒的那一番話給說了出來。


    這一番經曆過“考驗”的話語,頓時讓柳使臣有些穩不住心神。


    簡稱,道心震蕩。


    她忽然道:“女子考官,你如何解決女子讀書的問題?”


    祁寬直接拿出了兩樣東西,一本《論語》書冊,以及一份大夏文書。


    柳使臣遲疑了一會,先接過文書。


    她先瞄文書上蓋著官方公章,再細看內容,大概寫明了,明年男女皆可以參與科舉考試,考試流程,考題範圍,以及參與方式……


    柳使臣眼底異彩連連:“你們大夏,倒是有魄力,但難……很難……”


    之後,她主動接過《論語》書冊,一開始翻開時,她表情還算淡定,隻輕聲說了句:“厲害,造價幾何?”


    “廉價,可大量生產。”


    柳使臣一頓,然後繼續翻閱書籍,多翻了幾頁之後,她猛地又翻到第一頁去看,然後目光在第一頁和第四頁的幾個字來回對比。


    她深吸一口氣:“字跡規整,不,是一模一樣。大人,這書頁上的文字,並非人為謄抄?”


    祁寬欣賞地看了柳使臣一眼,點頭道:“柳大人真是聰慧。大夏確實有輔助工具。或許兩個月後,您會在大夏任何一處角落,看到一模一樣的《論語》。”


    柳使臣難掩震驚,沉默了一會,忽然道:“你之前勸說我的那一番有關女官的話,是誰告訴你的?”


    祁寬道:“不才,正是在下……”


    “不可能。”柳使臣斬釘截鐵。


    祁寬一愣:“為何?”


    大學士也驚訝地看向柳使臣,這人怎能每次都精準猜到貓膩。


    柳使臣上下打量了祁寬一眼,平淡道:“因為你身上充斥著傲慢的世家貴族的氣質。你不可能會做這類自絕根基的事。推動此事的人隻可能是皇室,或者平民女子。”


    說到這,柳使臣起身:“說真的,你說的這些都令我向往。但我既已許身陳……”


    祁寬耐心地聽完,道:“柳大人,若你聽完這一件事,還堅持己見,在下即刻離開,絕不再勸說你半分。”


    柳使臣擺擺手:“不必多言。不可能還有事比這更能令我動搖。”


    祁寬道:“有關你養父母之死。”


    柳使臣猛地扭頭。


    祁寬道:“你生母擔心你會穿幫,自幼就以遊學的名義,將你安排在夏國與陳國邊境的李家鎮的李家夫妻那長大。當你十四歲,陳國老皇帝喜歡狩獵獵“人”,你養父母成為“兩腳羊”被丟入獵場射殺。你生母推波助瀾,並且妨礙你調查……”


    祁寬說了很多相關細節,最後平淡道:“你若不信,可自行回去調查……”


    柳使臣氣得渾身發抖,猛地起身,就象征著官職的發冠丟棄在地上:“淦!這破陳國老娘不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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