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慕圖盧斯不知道是不是該為安娜的同胞的不幸默哀,“我們奉行一神論,奧丁全知全能,他是一切之父。”


    安娜將過長的捲髮捋到耳後,像波斯貓一樣踮著足尖跳上了桌子,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她看著窗外雄偉的高強,似乎要把山和天分開成兩半,“教庭說三頭鬥犬防線是誰建造的了嗎?是你們的神嗎?”


    羅慕圖盧斯沉默片刻,說到:“是的。”


    安娜塔西雅歪著如天鵝般曲線優美的脖子道:“親愛的,你相信嗎?”


    羅慕圖盧斯回憶道:“當我還是個少年時,在俄拉荷馬城、克裏姆林宅邸中無憂無慮的生活之時,推開塔樓的窗戶我就能看見抹大拉教堂的青銅大鍾和無數白鴿在飛翔,對還是個孩子的我來說,那裏是神聖的,我曾經的夢想是想成為為信仰而戰的圓盾騎士。盡管我現在已經是圓盾大騎士,但我並不想為了教庭獻出我的生命。”


    安娜塔西雅微笑,在他蒼白的嘴唇上印下一吻:“明智的選擇。”


    有人叩響了門,薩麥爾濃密的大鬍子先塞了進來,他沖兩人說到:“將軍,安娜大人,有一個自稱是埃羅森林戰士的年輕人要見兩位,我把他帶來了,現在在外麵。”


    埃羅森林?安娜塔西雅馬上想到了被她扣押的薇拉,她差點就忘記了,“薩麥爾,你看見薇拉了嗎?”


    “她死了,被敗土之民砍成了兩截,加拉赫是來找她的。”大鬍子薩麥爾說到,“加拉赫把她埋在了防線腳下。”


    羅慕圖盧斯說到:“讓他進來吧。”


    加拉赫走了進來,他的眼神比往常更冷,安娜塔西雅在他進來之前就想好怎麽安慰他,可他看起來似乎不需要別人的安慰,他藍色的眼珠比冰天雪地還要清冷,看起來就如冰雕般俊美。


    薩麥爾摘下帽子,抖了抖上麵的雪,一點也不在乎是不是失禮;“我先出去了,有什麽事再叫我。”


    暗紅色花紋的房間裏隻剩下三個人,安娜塔西雅和羅慕圖盧斯都沒有說話,加拉赫亦沒有先開口,安娜塔西雅不知道他是否恨他們,因為如果不是她留下薇拉,她就不會死於敗土之民的手中,連全屍都沒有。


    “閣下。”加拉赫看著羅慕圖盧斯,“我已經不是自由陣線的人了。”他忽然這麽說道。


    安娜塔西雅和羅慕圖盧斯對視一眼,都看見了對方眼神中的疑惑不解,羅慕圖盧斯嘶啞著聲音問道;“埃羅森林出了什麽事?”


    加拉赫摸摸肩膀,那裏有一條沒有癒合的傷疤,他用比寒冰還冷的聲音說到:“他們想要和敗土之民聯手進攻中央帝國,我不同意,就離開了。”他說的簡單,但安娜和羅慕圖盧斯都清楚的明白他從埃羅森林離開的過程一定兇險萬分。


    “你為什麽離開?或者,你為什麽不認同他們?”安娜塔西雅問道。這個人和她的年紀差不多,如果在平時她會很樂意和加拉赫開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但是現在不行,她很認真的看著他。


    加拉赫想都沒想地說到:“我厭惡戰爭,雖然我們和中央帝國長時間處於交戰狀態,但這並沒有多麽不好,不管一個國家,還是一個部落,如果沒有敵人存在它就會從內部開始腐朽。”


    “但是戰爭並不能抑製腐朽的政治。”


    “說的好。”羅慕圖盧斯讚賞道,“我之前以為自由陣線的人大多數都是莽夫,空有武力而沒有智慧。”


    “確實如此。”加拉赫哀傷的想,過去種種浮現在眼前,仿佛隻是昨天,可是昨天已經太過遙遠,這一個月,仿佛過了百年,天翻地覆,滄海桑田。


    羅慕圖盧斯:“你們有多少人?”


    “五千人,都是優秀的戰士。”


    安娜塔西雅心想:這個數量可非常驚人了,自由陣線聯盟的人比防線的士兵在武力上要優秀的多,戰鬥力至少是三倍。她說到;“以前的情報似乎非常不準確。”


    羅慕圖盧斯點點頭:“如果在以前一定要讓情報官去掃廁所,不過他現在已經去地獄給我父親服務啦。”


    被敗土之民殺死的人大多數屍體開都不完整,有的被巨狼啃的支離破碎、有的則變成幾塊散落在地上,被凍成了屍塊,膽小的女僕盡管麵無血色還是盡力地fèng合屍體,在裏麵說不定就有她們的家人和愛人。


    “薇拉的事…我很抱歉。”安娜塔西雅說到。


    加拉赫搖搖頭,“她接了聯絡敗土之民的任務時我就感覺到了一陣不安。”他拿出了一張羊皮紙,安娜塔西雅微微吃驚地說到:“這是…靈魂契約?”


    “是我私自簽訂的單方麵契約,薇拉不知道。”加拉赫撫摸著羊皮紙油滑的皮膚,“因為它我能感應到薇拉,不過這個感應建立在她的心……”加拉赫沒有說下去。


    安娜塔西雅說到:“你會找到一個好女人的,我深信。”


    加拉赫把羊皮紙揣進懷裏,“都不重要了,我希望能留在這裏,我對敗土之民有一些了解。”


    安娜塔西雅和羅慕圖盧斯眼裏都露出驚喜的目光,“太好了!非常歡迎你!加拉赫。”


    加拉赫和兩人握了手,之後問道:“他們的頭領是誰?”


    羅慕圖盧斯說到:“叫曼德爾的人,另一個是……敗土之子,利頓,也是我的養子——法蘭·利頓·費迪南德。”


    羅慕圖盧斯很艱難地說出了這個名字,他萬萬沒有想到,一直在三頭鬥犬防線如同隱形人一般的法蘭會是敗土之子。他問加拉赫:“我隻是知道名字而已,你了解他嗎?”


    加拉赫從沒有這麽嚴肅過,臉皮繃的如同快要斷裂的岩石,“如雷貫耳。”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世界上有兩樣東西不可直視


    國家機器很像是一個人,擁有一個人全部的聰明和愚蠢:它有多大的虛榮就有多大的秘密,它有多大的力量就有多大的野蠻。


    ——卷首語


    俄拉荷馬城,這座經歷了冰雪嚴酷考驗的城市,終於熬過了最艱難的時刻,但是幸福並沒有回到它的身邊,捲土重來的敗土之民像飄蕩在中央帝國頭頂上的亡魂,日語不停地嘶號。


    昆莫西陛下已經數日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了,他的皇後——布麗姬特·司各脫站在他身後,摟住他的肩膀,輕聲道,“不管最後如何,我將與您榮辱與共。”她的聲音有說不出的堅毅。


    一日大雪。


    這一年被稱為血腥獠牙之年,中央帝國的平民還不知道將要、或者已經發生了什麽,也沒有人告訴他們。仲夏的前夜,人們為祈求風調雨順舉行了盛大的祭拜儀式,徹夜狂歡。依照傳統,教皇尼古拉尼奧會在黎明前登上抹大拉教堂的頂層,敲響巨大的黃銅並迎接第一縷陽光的到來。


    與往年不同,教皇尼古拉尼奧穿著象徵冕王地位的白色長袍,頭上帶著生命金枝編成的圓環。麵對人們的詢問,尼古拉尼奧並不作聲僅回之以微笑。他的眼中閃耀著明亮的光芒,矯健輕盈的步伐讓他看起來根本不像一名已經120多歲的風燭殘年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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