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特在仰望星空時想起了這句話,而他對麵的人隻是低聲笑了笑,兩人就像是背對背看風景的老朋友,可實際上並非如此。李特隨時準備拚死逃走,但他又無比清楚那個人能在他邁出腿的一剎了結他的性命。


    “我想拿回我的東西。”那個人說到。對於他來的原因李特再清楚不過了,但是他要的東西李特不能交出去,或者是已經交不出去了。


    樹葉掉落在李特頭頂上,而他連把它拿下來的力氣都沒有,隻因為他清楚“那個人”究竟是什麽東西。


    老天,為什麽沒有一個人發現他在這裏?而他剛才在宴會廳裏把他強製性拉出來,沒有一個人發現嗎?李特催眠自己這隻是一個惡作劇,因為他強大的可以打敗奧丁神殿混沌的父親從始至終都沒發現那個人的蹤跡,是隱形還是隱匿?


    不管這麽說,伯倫左不可能來救他,而老斯都也不在這裏,西羅多德還是帕拉塞爾蘇斯先生也消失了一年之久,李特看似堅固的外殼,實則脆弱不堪。


    “還要玩遊戲嗎?”那個人說。


    李特苦澀地搖搖頭。“我沒辦法把它還給你。”李特誠實地說到,因為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一切陰謀詭計都毫無作用。


    那個人似乎有點苦惱,他認真地說到,“我把你的肚子剖開,是不是就能夠把它拿出來了?”


    皇室晚宴依然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貴族們虛偽的寒暄和交際依然在繼續,伯倫左看了一圈沒發現李特的身影,而喬納森維斯康提則提醒他過分擔憂了,許多人想趁機給亞赫圖斯少爺的童年留下陰影,但絕對不會挑戰銀槍候爵的底線。


    被圈養的豹子就不是豹子了,喬納森嘿嘿一笑,說到,“雷戈已經去臨春城了,他被指派全權負責史詩大陸通往大西洲的黃金香料之路,說起來這條偉大的道路還是他發現的,那位金鳶尾花的主人還真是做了銀色時代最偉大的貢獻啊。”


    伯倫左哧笑兩聲,雙手交叉放在胸前,“昆莫西可不會樂意看到這種事發生了。”他看著那個威嚴的男人和柯納羅親王寒暄。


    喬納森頗為無賴地說到,“先到,先得。”


    五髒六腑被碾成碎沫又瘋狂地生長起來,李特痛苦地慘叫使樹葉發生了震動,而他的聲音隻能傳到這棵樹樹冠的範圍,再往前就好像被一層無形的壁障阻攔,而一個琥珀色長髮的美麗生物正嚴肅的用他尖銳的指甲剖開李特的肚子,他的手法頗得“庖丁解牛”的幾分奧意。他取出李特的內髒,就好像把一個箱子裏的東西全部拿出來找什麽東西,但是他沒有想找到想要的。他懊惱地看著李特。


    劇痛,但是意識卻無比清晰,他內心深處突然升起對前世那些為科研犧牲的小白鼠或者猩猩猴子的同情,那些實驗員如果也嚐試過活體解剖的滋味,想必他們也能對世界多一分憐憫之心。


    “什麽都沒有,你把它藏在哪了?”金色長髮的窈窕生物像一個被搶走了寶貝的孩子,但是想剖開小偷的肚子拿回寶貝就不那麽美好了。


    “人類,吃下去東西是會消化的。”李特慶幸自己現在還能說出來完整清晰的句子。


    “消化?”金髮生物看起來很迷茫,他一邊想著消化的含義一邊把李特的內髒裝回他的腹腔,李特瞪大眼睛看著他的動作,那些粘著泥土糙葉混著血的內髒真的能隨便放進去嗎?金髮生物把所有的內髒放回李特的腹腔後,還按照拿出來的位置調整了下順序。隨後他收回指甲就像是動物收回爪子一樣,他把李特的胸腔合起來,用手指在開口上一抹,口子完好如初的合了起來。


    李特坐起來,第一眼就先看看地上有什麽零件忘了裝上,毫無不適感的身體,除了一灘血跡之外,他還以為是做了一場噩夢。但是並不是夢,依然不理解消化的金髮生物固執地想把寶貝從李特身上找出來,他想再次剖開李特的肚子。


    李特連忙阻止了他,並且巧舌如簧地解釋了消化的意思,按他的說法就是——消散於天地之間,歸於虛無,化為烏有。


    金髮生物的眼睛睜的大大的,他垂死掙紮地說到,“你的身上有他的味道。”


    李特表示同意,說到,“我的身上也有你的味道。”金髮生物嗅了嗅,的確如此,他終於絕望了;慶幸在他單純的字典裏還沒有殺了李特泄憤的概念。


    李特想是不是可以離開了,在他邁出一步的同時,金髮生物抓住了他,“我抓住你了,遊戲,我贏了,獎勵。”


    好吧,學會握手和等待的狗狗的確需要獎勵。


    “你等我一下。”李特跑回宴會廳,在琳琅滿目的餐桌上搜颳了一大堆食物,捧到金髮生物麵前,而金髮生物則是懵懂的看著,李特確信他沒有“吃”這個概念。


    他把食物放在糙地上,說到,“你喜歡哪一個?”


    金髮生物明白了這些就是獎品,他目光轉來轉去,好像是在為拿哪一個猶豫不決,李特很想告訴他哪一個都無所謂,但是他什麽也沒有說,金髮生物的目光落在一個紅彤彤的蘋果上。


    他看看蘋果,又看看李特,露出渴望的目光。


    “好吧,你對這個形狀的東西真的很執著。”李特拿起蘋果遞給金髮生物,金髮生物一瞬間就明白了“給”的意思,他伸出手來,這是一隻幹淨白的幾乎透明的手,簡直不像一個男人的手,他從李特手裏接過了蘋果。


    ————


    波提切利伯爵第二天就派人把黑精靈少女送到了勞倫切爾曼的住所,勞倫切爾曼很不滿意,在他看來,這麽重要的商品應該被裝在金絲鳥籠裏接受最好的飼養,並且隨時準備為主人一展歌喉。而被裝在鐵籠子裏的黑精靈少女也讓他大失所望,這個年紀還沒亞赫圖斯大的小丫頭?勞倫切爾曼敲敲籠子,縮在籠子一角的黑精靈少女緊張的抬起頭。定力如太陽金幣也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張臉……他不知道都鐸玫瑰究竟有多美,但隻要十年,不,也許隻要六年,他一定會讓都鐸玫瑰在這朵奈落花之下枯萎。


    波提切利伯爵這次可真是大手筆。


    黑精靈少女警惕地看著勞倫切爾曼,任何精靈都對人類抱有本能的敵意,人類天性的貪婪和對美麗的摧殘,就像是風暴之下的花朵,風暴之後,任何柔弱的花朵都會長出尖銳的刺和深陷的根;黑精靈從森林裏走出來,站在太陽下,拋棄純粹的善良露出嗜血的獠牙,沒有人知道黑精靈如何產生也沒有人知道他們和光精靈是什麽關係,隻知道他們的皮膚由白色變成黑色隻是一瞬間的事情,就好像是突然發生了質變,光精靈——黑精靈,隻是一瞬間的變化。


    而這個變化根人類有關。


    而證據就是,黑精靈相比於其它異族對人類的憎惡和痛恨發自血緣、來自靈魂、無法化解,和人類不同,異族天生就會從祖先那裏得到種族傳承,不知道多少歲月之前,黑精靈和人類的仇恨就已經開始了,而且看不到終結;而善於遺忘的人類早已經不記得真相是什麽,而人類一點都不介意找一個買賣黑精靈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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