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跨入拱門,夾緊《秘法之黑暗》頭也不回地向前走去,身後的那座拱門已經又變成一麵堅實的牆。


    這堵牆不管是從裏還是外來看都是再普通不過的,每個貴族宅邸都存在這樣厚實的牆,但是如果每個貴族的牆都是像這樣的構造,那就太恐怖了。李特身處一條由燃燒著的火把照明的狹窄的石頭通道裏。這裏的通道十分陡峭地向下延伸,地上有些很小的青磚格子,散發著泥土和腐殖質的詭異氣味。李特穿過一些彎彎曲曲的迷宮似的通道。他努力地按照帕拉塞爾蘇斯的指示,徑直往前走,盡管有無數條岔路口,但是他必須沿著腳下的青磚走,否則他就會變成那些綠油油眼睛的可怖生物的食物。


    有一次,他認為他看見了一團火在小路的盡頭就轉過去看看是否是一條龍,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離開了青磚格子路,那次他險些被吞進一條亞龍的肚子裏。在李特看不見的牆壁上,層層刻畫著晦澀繁奧的符號,有魔法符號,鍊金術符號,巫術符號,等等。


    李特向更深處走去,從一座地下湖路過,在他的後腦勺消失後,湖麵上一根巨大的尾巴尖伸出湖麵。


    終點是巨大的鍾辱石和石筍的洞穴,雖然它布置的和大貴族的臥室一樣的奢華,天花板上地底下冒出來黑色白色或者灰色的晶體,這裏簡直是符號的天堂,數不清的符號,他們不是簡單被刻在牆壁上,而是在遊動的,像是有生命一樣,四處亂竄,各種顏色,以銀色和黑色居多。


    不管看多少次李特都目炫神迷。


    “帕拉塞爾蘇斯先生,我來了。”


    一個披著又厚又黑的鬥篷的人,沒錯,他就是李特出生時把他從流浪的吉普賽人的大蓬車的帶進了帝國第一的貴族大門克裏姆林宅邸,並成了銀槍候爵伯倫左唯一的兒子與克裏姆林第一順位繼承人。但是,李特一點都不希望再見到他,盡管他好奇的不得了。


    帕拉塞爾蘇斯,這個他臉孔都沒見過的巫師坐在了一個由龍骨煉化的聖黑烏斯環上,一年前,他在半夜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李特的床邊,就像是一個沒有實體的鬼魂。


    “從今天開始,你將跟隨我學習黑巫術。”


    黑巫術。


    早在鍊金術與黑魔法之前就被打入地獄的禁忌。但是,認出帕拉塞爾蘇斯的李特隻能無力地垂下他的頭,每隔一天來到帕拉塞爾蘇斯在牆上開闢的空間連結。


    這個空間——李特進入牆壁後的一切原來都不存在,帕拉塞爾蘇斯在牆上開了一扇門,連接了本來不知道相隔多遠的空間。


    “再講解尼古拉斯·弗拉梅爾的《刻在罪徒蒙格墓第四室拱牆上的難以理解的符號》之前,我先要檢查一下交給你的功課。《秘法之黑暗》你帶來了沒有?”


    了解《刻在罪徒蒙格墓第四室拱牆上的難以理解的符號》的頁數,李特隻能把眼淚吞到肚子裏,把《秘法之黑暗》放在他和帕拉塞爾蘇斯之間。


    第7章 第七章 黑巫術與帕拉塞爾蘇斯


    罪徒。


    一個被稱作罪徒的人究竟有什麽不為人知的故事?可惜帕拉塞爾蘇斯似乎沒打算告訴他。


    建立在中央帝國教庭的“罪徒廳”,是教皇尼古拉尼奧三世主持修建的、一座專門門給異教徒贖罪的聖殿,所有的被教庭處死的異端們都講在這裏擁有一個墓室,神像漂浮在空中,接受聆聽罪徒們的懺悔。那些罪徒不管願不願意都被扭曲成跪拜的姿勢;不管是中央帝國還是都鐸王朝,還是更遙遠的耶龍公國,都認為這是對罪徒最美好的處理方式。


    美麗奇異的異度空間裏,不知道真麵目的帕拉塞爾蘇斯說到。李特翻開《*罪徒*》上,第一篇有絕大多數空白的書頁上如此寫到:任何人都不必向另一個人懺悔,他們是神的奴僕,而神也許從來就沒有承認過。


    李特做著深呼吸,不明白他為什麽就不能像其它貴族少爺一樣每天過著無所事事調戲漂亮女僕或者小貴族的女兒的生活?


    在結束一天辛苦隱蔽的鍊金術的修煉,被強迫學習黑巫術的亞赫圖斯少爺看起來相當鬱悶,但是他不得不學習如何調動身體裏原本就存在的黑巫術能量。


    李特並不覺得自己有黑巫術的天賦。


    但是帕拉塞爾蘇斯狀似無意地說了一句:所有帶有吉普賽流浪巫師血統的孩子都有比任何人一個史詩大陸上的人擁有黑巫術的天賦。去他見鬼的吉普賽人!被發現真實身份=天大的麻煩,李特在這種威脅下開始按照他教的感受體內神秘的黑巫術能量。李特閉上眼,帕拉塞爾蘇斯把一個螺旋紋樣的銀色符號從牆上打入了李特腹部。腹部一股冰涼的電流蘇蘇地電著他,一邊爬升到他的四肢百骸。


    帕拉塞爾蘇斯發現了一個很有趣的小細節,那就是李特的坐姿很奇特,既不是魔法師冥想時的姿勢也不是任何一種休息時的姿勢;他雙腿交叉疊在一起,雙手自然的向上攤開放在膝蓋之上,兩隻手甚至還做了一個奇怪的手勢。帕拉塞爾蘇斯試著把腿像那樣的盤上,卻感覺到渾身不自在。


    沒發覺自己無意間把以前和爺爺一起打坐時的姿勢顯現了出來,當第二個三角形的黑色符號從他額頭沒入時,李特感覺到身體裏有一種奇異的力量再升騰。


    “鍊金術代表交換,占星術代表預知,黑巫術代表復仇和詛咒。”


    “可是我沒有要詛咒的人啊?”李特不理解的問。


    “總會有的。”像是看透了李特內心邪惡的一麵,帕拉塞爾蘇斯篤定的說,抱著前世“多一門手藝就多一條出路”的想法,李特繼續專心地感受著體內神秘的能量。


    對於史詩大陸上種種“非科學”、“腐朽思想”、“封建社會的渣子”,李特可一點沒有在這裏引發一場“思想啟蒙”抑或者“宗教改革”,作為在克裏姆林家族庇護下的幽靈和中央帝國臃腫貴族體係裏的新生代小貴族,李特可沒什麽心思在那些大賢者麵前說“皇權的過度集中導致腐敗”和“我們生活在一個球體星球之上,而我們生活的星球並不是宇宙的中心,而隻是無盡星河邊緣的一顆小星球……”諸如此類的“狂言”,天生怕死並帶有“貴族永遠優雅地進退”美好高尚的品格,李特努力融入史詩大陸做一個一流但不是頂尖家族的小繼承人。


    史詩大陸上的一切都顛覆了他信仰了二十幾年的“科學”,他最初甚至以為是來到了某個西方奇幻小說的世界,神話傳說中的生物真實存在於他現在遠遠不能涉足的世界,不過,他終有一天會親自踏入那些沒有人類的地域,見見比前生壯闊的多的多的風景。那時,該是怎樣的心情?


    在李特神遊天外時,帕拉塞爾蘇斯已經把無數個符號打入他的體內,整個地下空間都暗淡了不少,他身上蒙著一層朦朧的白光,看起來不像黑巫術,反倒有那麽點神聖。


    帕拉塞爾蘇斯隱藏在黑鬥篷裏的臉不知道是什麽表情,他用分不出男女的聲音說到,“在黑巫術裏,死靈術裏分為驅使鬼魂和驅使屍體兩種,看起來和黑魔法沒什麽區別,很多人都把黑巫術與黑魔法當做同一種禁忌的兩種不同的名稱,黑巫術的起源比黑魔法早的多,比很久很久以前還要更早一些的紀元,死靈術最初被用來與死亡世界溝通,但是後來就慢慢演變為召喚和支配鬼魂,另外有一支能夠操縱死屍……死靈派通常以開壇和符咒來作法,而死屍派通過掘屍和盜墓從而獲得所需要的恐怖黑色魔力。死靈師通常被恐怖的死亡所包圍,他們身穿從死人身上偷來的衣服,沉思著死亡的意義……”李特聽到諸如“掘屍”、“盜墓”之類的詞語,覺得黑巫術師更接近中國古代的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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