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番匆匆的診療後,夜終於恢復它本該有的平靜了。學生們都被安排到了6人一間的病房,由幾個護士輪流看護著。按照師叔的交代,這些學生都沒有什麽生命危險了,但是魂魄卻還不健全。“讓他們昏睡著,等我回來處理!”臨走前,他是這麽交代的。


    小泥依然守著雲卿,她冰涼的手指拂過雲卿蒼白的臉頰,臉上卻盛開著溫暖的笑。


    “雲卿,雲卿,我都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想這麽叫你了。一開始是學長不是嗎?第一次改口的時候,你沒有發現,你不知道我多開心。一直以來,你都是那麽溫和地對待每個人,對誰都那麽關心那麽體貼。你對我好的時候,我覺得心裏比喝了蜜糖還甜,總以為自己會是特別的;可是看到你對別人好,我又會告訴自己,是我想多了……”說著說著,臉上又落下了淚。


    “可是現在,都是我害的,我那麽傻。我還以為可以許個願,讓我可以成為你心中特殊的一個。我學習了木牌術,相信了他們,迷失了自己,甚至忘掉了你。所以你才會躺在這兒,傷得那麽重。都是我害的……”淚水順著臉頰往下流,滴滴答答地沾濕了一小片被褥。


    “你一定會好好的,我不會讓你留下什麽殘疾的。這樣的夢,我以後都不會再做了。其實,隻要你好,隻要你開心,隻要你偶爾跟我說說話就夠了,我為什麽要那麽貪心想那麽多呢?”小泥擦幹了臉上的淚水,笑著對雲卿說,“學長,嗯,學長就夠了。”


    可是這一切,雲卿並沒有聽到。他也陷入了自己的夢境。


    “你到了嗎?”在路口等了半天還沒有見到來人,雲卿不禁有些心急了,發了個簡訊詢問。


    “嗯,我早就到了啊,但是繞了好久也沒找到你說的歷史學院誒~”小泥的回信,後麵還加了一個尷尬的表情。雲卿有些無奈了,隻好打了個電話:“餵?小泥嗎?你現在在哪兒啊?”


    “我就在你們校區的毛爺爺下麵啊!”


    “哦,我就在附近,你先別動了,我來接你吧!”電話裏麵對方甜甜的聲音讓雲卿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這個在論壇上聊了很久的“學妹”。


    看見毛爺爺像下麵東張西望的小女生,雲卿猜想這應該就是小泥了。中等個子,跟時下大多數瘦得皮包骨頭的女生不同,這個女生是肉嘟嘟的,但是一點也不覺得胖。第一眼看見她,他就覺得忍不住想笑。


    “嗨~”他先打招呼了,“你是小泥吧?”


    “你才小泥巴!我是周小泥!”大大方方地伸出了右手,這不是正常人的禮節嗎?


    “哈哈……”雲卿莫名地覺得心情很好,先前等人時的焦躁早就煙消雲散了,他伸出自己的大手,握住了小泥軟軟的小手。雖然那種舒服的感覺讓他想要多握一會兒,但是為了不嚇壞小姑娘,隻好怏怏地收回了手。


    “學長好!你們歷史係的學院這麽偏僻嗎?怎麽我繞了這麽多圈,還問了保安大叔,都不知道怎麽走啊!”


    “嗯,我跟你說的老歷史係的樓,現在都不用來上課的,去的人少了,知道的自然也少了。現在有我在,你也不用擔心了。”雲卿溫和地笑笑。“到了,就是這邊。今天可是難得的開放日哦,抓緊時間多看看,有什麽不知道的來問我!”


    “嗯!回頭我們醫學院的人體博物館開放的時候,我也可以給你講解哦!”小泥扯出了一個大笑臉。雲卿望著笑臉,隻覺得自己的天地都亮堂了。


    “喲,小雲,帶妹子來逛啊!”一個學姐拍了拍他的肩頭,露出了狡黠的笑。


    “不是不是,隻是個小學妹啊,你真愛說笑!”雲卿笑著解釋。一路上還遇到了不少類似的玩笑,雲卿都這樣雲淡風輕地打發了,一邊看了看一旁的小泥,看到對方隻是禮貌地笑笑,繼續興致勃勃地欣賞展覽品,才暗暗舒了口氣,心裏卻也感到了一陣失落。


    他沒有看到的是,小泥心底的羨慕,羨慕他有那麽多的朋友,又羨慕他跟那些朋友之間的熟絡。


    這,就是二人的初次見麵。


    夢中的雲卿就像是穿越到一年前的旁觀者,第一次靜靜地看著這一切上演。他也第一次看到了小泥表麵的開放下隱藏著的失落,看到了自己轉身和老友們交談的時候小泥臉上的落寞。難道,這不僅僅是自己有感覺?


    “幼稚鬼!”


    “你才幼稚!你全家都幼稚!”再配上一個氣呼呼的表情,這是標準的小泥式作答。也不知多少次了,他總是可以從這麽簡單的話語中獲取慰藉。學習生活是很充實的,但是有時候也會感到枯燥。這個時候,他最喜歡去找小泥鬥嘴、瞎掰了,兩個人天南地北、無所不談,往往到最後總會有吵吵鬧鬧,可是要命的是,他覺得吵鬧也很幸福。


    “這是愛情嗎?”雲卿一次次地詢問,但是卻不得要領。他不確定,不確定自己的感情,更不確定小泥的心。


    直到玄遠的出現,他和小泥的交集中第一次有了這麽一個親密的“第三者”,他感到了危機,他才確定了自己的感情。可是,偏偏遇到學院有比賽需要外出。出門在外,又要忙於賽事,兩人的聯繫自然而然就少了,偏偏小泥開始對他的簡訊、電話隻言片語地加以應付。那個時候,他甚至以為,小泥是對玄遠動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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