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臻後頸的印記突然撕裂般疼了起來,他幾乎承受不住,單膝跪倒地上。


    從小烏鴉給他打上印記後,印記疼過兩次。每次都發生在他被人打暈,會有危險的情況下。而現在他好端端的,那便隻有一種可能——小烏鴉有危險!


    這疼痛來勢洶洶,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疼得徹底,顧臻突然意識到,小烏鴉可能會死!


    “小烏鴉!你怎麽樣了!回答我!!”顧臻重重拍擊箱壁。


    小烏鴉沒有回應,也不知聽沒聽見。


    這個時候繼續呼喊毫無意義,顧臻不再猶疑,他咬牙忍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轉而專心思考破除陣法的辦法。


    繪製符文的顏料是暗紅色,為了使術法力量達到極致,材料很有可能是混了人血和妖怪血的硃砂,防止剮蹭表麵還塗了一層厚約5毫米的清漆。


    顧臻用骨刀試了一下,可以輕易地穿透油漆層,但是他劃的幾刀,都無法在符文本體上留下痕跡,這應該是陣法啟動後反向對符文起了保護作用。


    想破除陣法,最好的辦法就是破壞陣眼。


    顧臻略一思忖,後退數米,隨後穩了穩氣,助跑加速,攀住邊沿翻身落到箱頂。


    除貨櫃四麵外,頂部也繪製了密密麻麻的符文,如果猜測得沒錯,貨櫃底部應該做了同樣處理。


    鷹鉤鼻千方百計對付小烏鴉,好不容易能把他困住,必然不會留下讓人輕易破陣的隱患。這麽大的貨櫃,少說有幾噸重,尋常人根本推不動,箱底絕對是他安置陣眼的最佳位置。


    雖然使用吊機可以輕易把箱子抬起,但是找遙控器、吊裝,都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搞定的。鷹鉤鼻也肯定想到了這點,絕對不會把遙控器隨意擺放。


    指望在陣眼上下功夫是沒辦法了。顧臻沉吟片刻,跳下貨櫃。


    除陣眼外,陣法有八門。其中以死門為大凶,通常是一個陣法中最為危險的方位。從死門入手,先破死門,再廢生門,置之死地而後生,未嚐不是一種沒有辦法的辦法。


    顧臻從沒像現在這樣慶幸自己認真聽了課還記了筆記。教官上課的內容在腦海裏如走馬觀花般掠過,他飛快抓住幾處,對照麵前的符文壁,找到了生門所在的位置。


    死門與生門相對,那就是在正對的箱壁上,顧臻暗暗記下方位,隨即跑到對麵。


    死門的守門圖是一朵缺了花瓣的梅花,顧臻把靈力蘊入刀身,對準花心狠狠劃下。


    符文有一瞬扭曲,隨即把骨刀彈開了。


    雖然這一刀沒有在梅花圖案留下痕跡,但是從刀柄傳來的觸感來看,至少目前而言,顧臻的選擇沒有錯。


    “小烏鴉,撐住!”顧臻又喊一聲,隨即舉刀蘊力,繼續對準圖案使勁。


    他每劃一下,便有靈力以骨刀落點為中心向外盪開,整個貨櫃也會隨之輕微晃動。


    過了一會兒,梅花圖案上隱隱被劃開幾道細小的口子,可以明顯感到符文顏色淡了幾許。


    顧臻心裏頭高興,拍了兩下箱壁:“小烏鴉,小烏鴉?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裏麵沒有回答,但是從貨櫃內部同樣傳來兩下敲擊箱壁的聲音,雖然很輕,但是落在顧臻耳朵裏,無異於天籟之音。


    “你不會有事的。你一定會沒事的。”顧臻喃喃輕語,像是對小烏鴉說,又像是對自己說。


    他對準符文上的缺口,一下又一下重複動作,渾然不知身後,一副弩/弓已將箭頭瞄準了他。


    *


    鷹鉤鼻被傷得很重,但是勝利就在眼前,他不容許任何人破壞。


    顧臻的行為顯然激怒了他,他撕下一塊衣角,死命咬在嘴裏。


    冷汗從眼角滑落,滴在了衣領上,鷹鉤鼻扣下扳機。


    “嗖——”的一聲輕響,一枚利箭離開矢道,直取顧臻背心。


    這個時候的顧臻凝聚了十二分的精神,五感被放大到極致,箭矢貼近他十米開外便有所察覺,他稍稍側身避讓,箭矢擦肩而過,撞上箱壁後彈落到地麵。


    貨櫃內,小烏鴉似乎覺察到不對勁,又敲了一下箱壁。


    “我沒事。”顧臻飛快換了個姿勢,一邊警惕身後,一邊繼續手上動作。


    鷹鉤鼻射出一箭之後就躲了起來,顧臻不能確定他在哪,隻能加快速度。


    之後鷹鉤鼻又陸續射出幾枚箭矢,顧臻不得不分神躲避。


    死門缺角梅花被刮掉之後,貨櫃隱隱震動,並發出刺耳的天破聲。


    這個時候,幾枚箭矢在雜音的掩蓋下偷偷襲來。


    顧臻狼狽躲閃,隨後趁著對方重新上膛的功夫,就地一滾,離開死門,重新回到生門方位。


    有過一次經驗,再破壞起來就熟門熟路了。


    顧臻蘊足力開出第一刀。


    “我先給你道個歉。”他一邊重複著刮劃的動作,一邊語速飛快地對著冰冷的箱壁懺悔,“我認真反省了一下,想來想去,覺得你說得很對。


    “都是我不好,不應該不聽你的話,沒事找事跑去當什麽靈脈傳人。


    “害得你哥受傷……我也不是故意的。你生氣也是應該的。


    “以後我都聽你的。真的。回頭我就去辭職,不去反狩聯盟上班了。


    “你不知道反狩聯盟工資有多低,我送付小梓一個驢牌的包,她感動得快哭了。


    “其實健身房開著也挺好,現在已經開始盈利了。陳銘說年末給我發一個大紅包,雖然我沒幫上忙。


    “等我拿了紅包,我就請你和大灰他們一塊去滑雪,市裏今年剛建了一個滑雪場,年底就開張了,聽說規模會挺大,我們去視察視察……”


    顧臻絮絮叨叨地說著一些不著邊際的話,有些語無倫次,但他自己似乎並沒有察覺。


    箱壁再一次被敲了敲。


    “雜毛。”小烏鴉已經恢復了一點力氣,從地上爬起來,貼著箱壁靠著。


    隔著薄薄的一層金屬,他的聲音就近在耳畔,有點兒沙啞,還有點急,“你怎麽了?”


    “我,我沒事。”顧臻低頭看一眼,咽了咽口水,“你,你別生我氣了。”


    第70章 鳳凰涅槃24


    “你別生我氣了。我們講和好不好。”


    *


    數小時前,市中心花園,涼亭內。


    微風拂過,掠起幾枚蘭花花瓣,悠悠落在鳳玦衣擺上。


    他輕柔地收攏手心,輕輕吹去。


    —有些事,一直沒告訴你。


    —我思來想去,認為有必要讓你知道。


    顧臻正襟危坐。他總覺得鳳玦接下來的話,非常重要。


    “請說。”


    —也許你已猜到,這次我來燕陽,是要帶鳳鈺回家的。


    鳳玦沉思片刻,在擦寫板上落筆。


    —鈺者,珍寶也。


    —鳳鈺他,是鳳凰一族真正的百鳥之王。飛鳥因他而來,為他而去。


    鳳玦對顧臻笑了笑。


    —“鳥患與鳳凰一族無關”一言,是我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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