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避難所”的時候已經過了十點鍾,而表哥劉遠仍然還沒有回家,手機依舊處於關機狀態。可能表哥真的突遇急事,暫時回不了家的。


    這個時候,更需要冷靜。我故意點了盞功率較大的白熾燈,是為了沖淡剛才的記憶。


    我搬來一個高凳子墊腳去那在藥櫥最高層的紅藥水。然後檢查了紀寧的身體,很好,除了名牌白體恤髒得不成樣外,其它部分都沒大礙。我讓紀寧脫下衣服換件我從衣櫃裏拿的表哥的衣服。不過紀寧顯得有些害羞。我說:“有豆腐渣畫麵的去死啊!”紀寧脫下衣服後讓我有一種愧疚感,他不僅露出強健的肌肉,還有胸膛上的淤青也歷歷在目。我慚愧地給紀寧上紅藥水,一邊練練道歉。紀寧雖然嘴上不說什麽,但我知道,他的心靈夠鬱悶的。估計他也在想這個王宇又是怎麽消失的呢?


    紀寧穿好衣服,扶了扶胸口,十分懷疑自己的經歷:“這是你的傑作?”他指著胸口上方。我知道這句話正拋磚引玉,切入正題,於是我把電視機打開,無所謂地轉到一個正在播韓劇的頻道。這樣,屋子裏就有了生氣。我重新坐到紀寧旁邊,假裝看起電視劇:“真的很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本來想打那個胖子的……”


    “其實,我是想問,你看見那個王宇沒有?”紀寧嘆了口氣。


    我點點頭。


    “哦,果然還是有這麽一個人。”紀寧說。


    他一說“王宇”,我就喋喋不休:“得,我說我們撞鬼了吧!‘小王宇’的鬼魂把‘大王宇的靈魂帶走了’!”我知道這樣說很荒誕。


    “對了,紀寧。你看見過王宇身後站著一個女人沒有?”


    “不知道,我怎麽知道。那個死胖子完全擋住了我的視線。怎麽……你想起謝小雲了?”


    謝小雲!我的心頭一顫!


    24謝小雲,這個我暫時還不想提的女人。我沉默不語。


    “對不起……”然後紀寧換另一種狀態說,“我覺得不可能有鬼吧,就是真的存在鬼,他也不能把與他無怨無仇的人帶走吧?總不能就因為與王宇同名同姓吧?況且在我們意識上認知的鬼根本不存在,我寧願相信世界上存在某種能量的轉移。”


    “你已經相信王宇死了,對吧?”我看紀寧正想反辯,我趕忙搶先道,“別忘了,你剛才的結論是建立在‘王宇死了’的前提下的。那說明我的猜測起碼有一半是對的。”


    “是麽?”紀寧輕蔑一聲,“所有的猜測結論都是建立在假如上,是‘假如’,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嗎?”紀寧知道如果在繼續爭吵下去,我一定會生氣的。至少我們都證明了,確實存在過王宇這個人,但後來消失了。紀寧在我正在思考如何反駁的時候,他站起身關掉電視,再伸個懶腰,揉揉胸口:“我去睡了。”


    “你不回去嗎?”我有些詫異。


    “且,這麽晚了。再說,你表哥家這麽大,我又不和你睡一間房。”紀寧不屑道,“恰好,我家裏也沒人。”


    “去吧,去吧。”我擺擺手勢。紀寧這個人,我還是信得過的。


    不要看見我 第七章 不要看見我(7)


    25本來這個城市的五月裏是很熱的,致使人們經常流汗,所以每天都得洗澡。可是遇到這種事,誰還敢孤零零地在浴室裏洗澡。於是,都簡單地洗洗,睡吧。


    紀寧在表哥的房間裏睡,我在他對麵的房間裏睡。這個房間讓我對它很情有獨鍾,第一次來表哥家,就是在這間房誰的。我熱愛第一次,就像我第一眼我看到的就是我的家鄉,因此無論如何,我都會愛著這個地方。


    睡覺時,我喜歡將杯子蓋過頭頂。


    小時候,我經常在三更半夜裏聽到耳熟能詳的表妹刺耳的哭叫聲。外公外婆問她怎麽了,他什麽也不說,就隻是哇哇大哭。要使一兩歲的小孩子半夜哭叫,我還能理解,那他多半是要撒尿或是別的什麽。可我表妹從出生到現在已經哭了整整八年,每次都是說晚上兩三點中那個時候哭,第二天問她怎麽了,她說她連哭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有時,也要在她半夜哭的時候,才能問出幾個詞——疼、做夢、有“人”。於是,大人們紛紛各顯其寶似地請出五花八門的大師和汙七糟八的符咒,因為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結論——表妹撞鬼了。頗有道行的老道說表妹的八字太重,容易沖太歲,所以經常犯夢魘。我猜測,,如果表妹出生早一點或晚一點,我就不會受其環境影響,變得迷信。記得最離譜的一次,表妹按時哭起來,嘴裏邊大叫邊含糊:“不要過來……不要過來……”要命的是,當時我沒有睡著,看見表妹閉著眼睛哭,手指著我的身旁。我一下明白什麽,被子往頭上一蒙,拚命地期待大人們起來阻止,還有希望天能早點兒亮起來。第二天,我的衣服全都濕了,都能擰出一把水來,眼圈也黑得不能再黑。大人們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表妹。而我也得到一張符咒。那天,我和表妹的頭上一人點一點雄雞雞冠的血,說是鎮魂驅鬼。


    濡染想起這麽一出,我決定明天去買隻雞,嚐試是否能把周圍的怨氣消滅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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