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什麽時候,隻要沾到這個便宜兒子,就沒有一件好事。  李江被錢國偉派過來帶隊,是這次隊伍的小領導,其他所有人都能看樂子,他卻不行。他走到了封崢的旁邊,問他:“怎麽了?能站起來嗎?如果實在不舒服,就讓你的人把你拉回去吧,讓王醫生他們看看骨頭,封總畢竟都年過五十了,萬一摔骨折就不好了。”  李江保證自己說話時,沒有夾雜一點私心,也沒有陰陽怪氣的意思,完完全全是站在對方的立場考慮問題,所以才會這麽勸解。  但封崢和他的手下不這麽覺得。  聽完他的勸解,封崢臉色難看到發白。他伸出手,讓手下扶著自己,費力從地上爬了起來:“我沒事,李隊長不用擔心,我們還有東西要搬,我跟大家一起回基地。”  聞言,李江還是有點不太放心,他上下掃了一眼封崢的腿和屁股:“真的沒事嗎?我建議封總不要逞強,如果骨頭留下什麽後遺症,在末世裏還是很要命的。”  封崢的表情有點繃不住了:“李隊長是很希望我出事嗎?”  李江皺眉:“我沒這個意思。”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封崢懶得再辯解,“不用勸了,我去車上換個衣服。”  為了舒適和享受,他開了一輛小型房車出門,這輛房車是他和趙總用食物跟基地裏的其他幸存者換的。  其他手下坐的是普通的汽車。  封崢說自己要去換衣服的時候,其他幸存者又悄悄交談起來。  “開房車逃命就算了,居然開房車來搬運物資……他就是來享受、順便來示威的吧?”  “還換衣服,誰搜集物資會特地帶換洗衣服?哎,我都沒有幾套厚衣服。”  “我也沒有厚衣服,畢竟厚衣服太占地方,逃命的時候實在帶不走,要拿的東西太多了,有吃的有喝的就不錯了,誰有空間去帶那麽多衣服?”  “以前是萬惡的資本家,現在也不是好人……”  “……”  聽到他們閑聊,楊奕欽出聲提醒說:“注意看了一看床墊下麵的儲物空間,還有櫃子的上麵,一般換季的衣服和被褥都塞在那個裏麵。”  “我已經打開看了!正告訴其他人。”有人笑著回應,“我們找出來不少衣服,關鍵是幹淨啊,衣服和被子都用袋子好好裝起來了,上麵沒有血也沒有泥土。”  楊奕欽點頭。  他和封霖的衣服基本都是以前從家裏拿過來的,因為村子裏基本都是中老年人,很難找到合他們兩人身高尺寸的衣服。  剛剛想到封霖,就見對方大步朝自己走了過來。  看著他,楊奕欽不由得笑了:“怎麽了?”  “不知道。”封霖說,“忽然想你。”  “我們隻隔了十幾米的距離。”  這話字麵像是抱怨,實際配上楊奕欽清朗的聲音,聽起來卻有種說不出的親昵。  封霖糾正說:“二十幾米。”  楊奕欽眼中有明光:“剛剛封崢的事……”  “問題不大。”封霖說,“我沒有露出破綻。”  這是間接承認是他做的了。  “我相信你。”楊奕欽隻說,“有些事可以做,但不能讓人知道或者說有證據證明是我們做的。”  他不會過分插手封崢的事,除非對方舞到他的眼前來,因為那是封霖的父親,他們父子之間多年來積怨已久,封霖自己大概也不想讓他知道兩人太多的齟齬。  “我明白。”封霖半掩雙眸,遮住眼底的情緒,“隻是讓他不再蹦而已。”  楊奕欽沉思:“總覺得他似乎很精明,但又遠遠沒有我想象中那麽精明,有時候做事過分愚蠢,始終放不下自己高高在上的架子。”  “畢竟是‘封總’,人一旦有了地位,能聽到的就全是奉承和讚美。”封霖輕嘲道,“他在高位站的太久,已經習慣自己的想法就能代表所有人,不需要情商也不需要設身處地,因為有的是人捧著他。”  封霖對他了解得很深。  楊奕欽不再談論封崢的話題,轉而談起了別的事:“過幾天,我們去遠一點的地方是時候走出安全區了。”  “好。”封霖點頭,“也該去找爐子了。”  他們早就決定要去遠一點的地方,搜集物資、尋找火爐,為即將到來的冬天做好準備。但是最近被實驗室的事所耽誤,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時間,唐永科他們都出去過一趟了,他們還沒有離開基地的這方圓幾公裏。  現在實驗室那邊研究樣本足夠,暫時不需要他們提供幫助,景區的動物們也完全安分了下來,他們終於可以出發了。  晚上,李江帶隊回到基地的時候,每一輛車裏都塞滿了衣物和被褥。  基地門口的鐵網進行了重建,向外擴大了好幾倍,眾人將車停到大門和鐵網門之間,按照慣例接受隔離檢查。眾人臉上都是大豐收的喜悅,看到基地大門裏有幸存者朝外張望,他們還會興奮地朝對方揮手。  等到眾人接受過檢車,開車進入小區之後,頓時就被圍了個水泄不通。  圍觀的幸存者紛紛好奇地問:“外麵危險嗎?有喪屍嗎?這些都是你們自己找到的嗎?”  還不等有人回答,他旁邊的人就說:“如果他們隻是在基地附近轉悠,那肯定沒有危險,半個月前我和其他人一起逃到基地的時候,就感慨過基地附近也太安全了,一隻喪屍都找不到。”  這時,滿載而歸的人才說:“隻要在基地附近行動,再稍微小心謹慎一點,就不會遇到危險,你們要是想的話,明天也可以出去,村裏還有很多衣服……”  除了封崢一行人,其他人都十分高興。直到回到基地,封崢走路還是一瘸一拐,他沒有再煽動幸存者的情緒,而是立刻去臨時醫院看扭傷了。  見李江在維持秩序,楊奕欽和封霖完成任務,悄悄離開了這裏。  之後的幾天,他們兩人離開了基地,連續去了數個更遙遠的鄉下農村。  那些村子都比較小,大多隻有幾十戶甚至十幾戶人家,村中原本就隻剩下留守的老人和兒童。在末世來臨的時候,他們沒有一點抵抗的能力,所以兩人幾乎沒有看到幾個活人。  走過整整七八個小村莊,他們隻找到了十幾個幸存者,這些老人和孩子不知道收聽廣播可以獲取外界的消息,隻能日日緊閉大門,靠著家裏井窖裏的存糧艱難存活。  兩人一番勸解,將幸存者帶到了幸存者基地。  這過程中,他們還陸續帶回來許多物資,以及幾十個火爐子。  原本老元隻當他們是為了自己才想去更遠的地方,還提醒他們物資雖重要、安全價格高。後來發現他們帶回來了不少遠村乃至鄰市的消息,又帶回來數名幸存者,幹脆將這件事也當做是一個任務,發布給了有能力外出探索的人。  任務的內容十分簡單,隻要幸存者能找到新的村子、並救出村子裏的人,將村子的情況告知基地,就能獲得豐厚的積分。如果敢於滅掉喪屍,隻需割下一對喪屍的耳朵,也能跟基地換取一個積分。  除此之外,幸存者可以選擇不將搜集來的物資上交給基地,全都留著自己使用,也可以拿出一部分物資,和基地換取積分,以支付在小區居住的“房租”。  如果有人想去市區搜集物資,基地同樣十分支持,不過北市市區的消息不能作為交換積分的條件,除非有極其重要而稀少的消息因為軍隊對市區的情況了解的更清楚。  為了大家的安全,軍隊會提前掃蕩市區喪屍最密集的地方,就像在遊戲裏不斷推地圖一樣,將相對安全的範圍一步步擴大。  隨著基地內的任務越來越少,這種形式逐漸會成為一種常態。  雖然現在隻有楊奕欽、封霖、唐永科寥寥幾人敢做,不過其他幸存者敢於離開基地,就已經是非常大的進步。  楊奕欽和封霖帶回來了許多火爐,兩人隻留下了其中三個爐子,準備分別放在臥室、客廳和次臥,剩下的都無償提供給了基地。對於沒有勞動能力的老人和孩子,基地特地留了另外的宿舍,他們會很需要這些火爐;還有王醫生的臨時醫院,隻有其中一部分病房供了電,取暖對他們而言也非常有必要。  反而是實驗室那邊,完全不需要擔心取暖問題,為了研究能夠正常進行,實驗區域是目前唯一不限電的地方。  火爐不能直接燃燒取暖,不然容易煤炭中毒。  其他爐子自然有基地的人想辦法處理,至於放在自己家的這三個……則需要楊奕欽和封霖自己做導煙管道。  兩人早就預見過這種情況,所以搬運火爐時,除了開著輕卡載回來幾車的蜂窩煤,還從那些村莊裏帶回來了不少銅鋁管道。當然,切割器、手電鑽、老虎鉗……這些工具也都沒有放過。  工具齊全,動手能力極佳的兩人摸索著,先將次臥的外窗玻璃切割開一個洞,然後用焊接好的導演管道連接火爐出煙口,最後再用東西封堵玻璃上的漏風口。  六隻小貓全程幫他們遞工具,玩得不亦樂乎。  其實幾隻貓並不需要取暖,因為它們將來會長久地生活在野外,需要一定的抗凍能力,否則就會被環境淘汰。之所以先在它們的房間裏開洞、連接火爐,隻是將其作為兩人的一次嚐試,為正式安裝打了個基礎。  經過第一次有些生疏的嚐試,之後的兩個爐子安裝十分成功,幾乎可以媲美專業人員。  忙完這一遭,楊奕欽擦了擦手,滿意地說:“好了,這樣一來就能安穩度過冬天了。”  封霖遞給他一張濕巾:“要再弄一點煤炭嗎?”  有火爐的村子裏,每家每戶都存了不少煤炭和蜂窩煤,他們弄回來其中的一小部分,然後將餘下的位置都提供給了基地,很快基地就將剩下都運了過來。  “應該夠了。”楊奕欽說,“我們囤的足夠度過這個冬天了。”  他們專門將木板切割開來,在客廳通往院子的地方蓋了個小木屋,專門用來堆放煤炭和蜂窩煤。如果不夠的話,還可以去外麵砍一些樹來燒柴,隻是那樣煙霧和氣味會比較大。  聊到這裏,楊奕欽走到臥室的窗邊,看向外麵的院子。  除了那個占地的小木屋,幾十平米的院子隻留出來兩條小道,剩下的地方都被開辟成了菜園。他們這段時間時常去各種村子,村子裏留下人都是地地道道的農戶,因此兩人獲得了不少菜種和肥料,種子包括白菜、番茄、茄子、黃瓜、豆角……各種蔬菜應有盡有。  他們在幸存者集會的時候,特地找到了集會上擅長種地的老農,用食物當做學費,向對方討教了種菜和種地的要點,然後學以致用,將合適這個季節播種的菜種,一一種在了院子裏。  如果料理得當,等再過一段時間,地裏的芹菜、香菜和白菜就能收獲了。  楊奕欽感慨說:“我已經開始期待了,新鮮蔬菜可遇不可求啊。”  “蔬菜的確比肉食難找。”封霖提議說,“我們可以找一些塑料布,按照老農的說法搭建建議大棚。”  “我們想到一塊兒去了,果然華國人種菜的熱情早就刻在基因裏了。”楊奕欽笑了,“但我們的院子就這麽小,產出不會很多。大棚技術有點難度,隻憑我們兩個外行人,估計會糟蹋了一院子的蔬菜。”  封霖點頭:“那就以後再說。”  聊完這事,楊奕欽看了一眼表,說:“時間還不算晚,我們收拾幹淨去找老元一趟。”  封霖也不問做什麽,就和他一起去衛生間洗漱。  洗漱的時候,楊奕欽解釋說:“我想把切割和焊接的工具借給基地,雖然基地可能有這些東西,但總歸是多多益善。”  封霖卻說:“可能沒有,昨天錢國偉剛剛問過我。”  “是嗎?”楊奕欽挑眉,“那看來我這是樂於助人的同時歪打正著了?”  “不。”封霖通過鏡麵的反射,凝視楊奕欽的眼睛,“這是有先見之明。”  楊奕欽彎眸:“居然這麽一本正經,是誇我?”  “當然。”說到這裏,封霖的表情有點疑惑,“表現得不像嗎?”  他眼中的疑惑並非作偽。  誇讚楊奕欽是呼吸一樣自然的事。  楊奕欽無奈:“……沒有。”  他就是開個小玩笑。  封霖擦幹淨了手,轉過身從正麵看向楊奕欽,眼神直率地說:“我不會說謊話。”  楊奕欽昂首,吻上他了下巴:“我知道。”  因為看不慣謊話連篇的父親,又不需要用謊言來證明自己,封霖的言語向來直接。從相遇時算起,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發自肺腑,許下的每一個保證都沒有食言。  封霖垂頭,忍不住加深了這個吻。  .  兩人來找老元時,時間已經是晚上八點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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