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起這些的時候神情輕描淡寫,可我卻想起在我生病的那段時間他一直寸步不離的守著我,在深夜悄悄的爬起來看我,觸碰我的指尖那麽溫柔。


    我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也許當初他比我更害怕。


    我無法改變過去,隻能握緊他的手,再一次告訴他:“我一定會對你好的。”


    他對我微笑,眼睛裏盛滿了溫柔的星光。


    八月過半我們開始準備行李,原哥像個護崽的母雞,絮絮叨叨的擔心我們這沒帶那沒帶。他在往行李箱裏塞了毛巾牙刷牙膏之後,又試圖給我塞個熱水瓶進去,我實在哭笑不得,和他說這些還是到了再買比較好。


    周森在一邊酸酸的說:“當初我去念大學也沒見你這麽上心。”


    周森在去年聖誕節之後和原哥在一起了,據說是因為他在聖誕節被他媽騙去相親,沒忍住和他媽攤牌了,結果被趕出了家門。原哥不得不出於人道主義精神暫時收留他,然後一不小心就留到床上去了。


    我心想這都是藉口,想開車就直說好不啦。


    原哥一巴掌糊在他腦門上,訓道:“他倆未來可是要給我們養老的,當然要好好看著。”


    不知道養老還是我們中的哪個詞取悅了他,周森很爽快的答應了原哥陪他開車送我們去t市,得意洋洋的表情跟被順毛的薛丁格沒什麽區別。我覺得原哥的本職可能是是馴獸師。


    八月初我就把薛丁格送到了原哥的咖啡館,自從原哥給它餵了一個星期的小魚幹,它已經完全拋棄了它的親爹,奮不顧身的投入了原哥的懷抱。


    雖然它有點醜,但還是收到了不少客人送的貓玩具。原哥說這就是所謂的醜到深處自然萌。


    我覺得它一點也不萌,它就是隻小白眼貓,有了靳楚忘了爹,有了小魚幹爹媽都不要了。


    假期的最後半個月我和靳楚除了偶爾去咖啡館幫忙,剩下的時間都待在了家裏。


    沙發地毯餐桌書房包括廚房都被我們滾了一遍,我一想到開學之後不能每天見到他,就時時刻刻的覺得不饜足。


    他不會說話,做得狠了也隻用那雙水潤的眼睛哀求的看我,模樣可憐,卻更能勾起人心底的施虐欲。


    我克製住想要把他弄壞的欲望,低下頭溫柔的親他的眼睛。


    轉眼就是八月底,原哥捨不得讓我們拎著大堆行李擠火車,哄得周森請了假一起開車送我們過去。


    順著導航找到學校的時候已經下午四點了,兩個係的宿舍隔得遠,隻能就近先放了我的行李,再去他的宿舍。


    四個大男人一起湧進宿舍的情景還挺少見的,尤其是原哥和森哥在一群四五十的叔叔阿姨裏簡直是鶴立雞群的存在。


    我是第一個到宿舍的,挑了張靠窗的床把被子草草鋪好,東西堆到櫃子裏。


    靳楚宿舍裏已經有人了,見我們四個陸陸續續進來,那個高高瘦瘦的男生疑惑的走到門外看了眼門上的名單,納悶道:“是我的名字啊?你們有人走錯了吧?”


    原哥說:“沒走錯,我是來送兒子的。”


    男生吃驚的瞪著他,然後把我們挨個看了一遍,結結巴巴的說:“兒、兒子?”


    原哥勾唇一笑,把靳楚拉出來,胳膊往他肩上一搭,說:“這是我兒子靳楚,不會說話——就是字麵上的那種不會說話,希望你能關照關照他。”


    靳楚朝對方點點頭,露出一個笑容。


    我把被子放好後回過頭和男生打了個招呼:“你好,我叫何意,設計學院今年的新生。這兩位是我和靳楚的哥哥,不是什麽爸爸。”


    男生連忙和我握了握手,說:“你好你好,我叫謝陽。我還說呢……你哥看起來和你們差不多年紀……”


    靳楚把東西整理完,原哥說吃個晚飯再走,順便拉上了靳楚同宿舍的新同學。


    吃完飯原哥和周森把我們送回校門口,依依不捨的叮囑我們別忘了常打電話回家。謝陽在這短短一頓飯的時間被原哥哄得七暈八素,信誓旦旦的保證會關照靳楚,包括提醒他打電話回家——也不想想靳楚打電話也沒用啊。


    我攬著靳楚,最後朝他們揮了揮手,說:“一路平安,到家記得給我打個電話。別忘了餵薛丁格。”


    原哥朝我們拋了個飛吻,車開動後很快匯入長長的車流中,就像一滴水匯入了大海,很快就消失了。


    但我知道那滴水是存在的,是不一樣的,有一根看不見的線連結在我和它之間。


    第10章 第十章


    10.


    我送靳楚回去的時候順便去他們宿舍溜了個彎,見到了他們宿舍剩下的另外倆人。


    一個看起來文質彬彬,個子比靳楚還小。一個一臉憨厚,看著像是個東北老爺們。


    我和他們客套了幾句,把從餐廳打包回來的甜點分了,再次和他們說明了靳楚的情況,並且拜託他們多照顧他。


    其實我知道他能自己處理好,可是就是忍不住多操一點心。如果可以的話我真想把他捧在手心裏,把世界上所有的好東西都送到他麵前,一點委屈都不讓他受。


    ——即使我知道,他並不需要。


    靳楚把我送下樓,站在原地目送我離開。我走出十多米,回頭看到他還在,腦子一熱又跑回去,在裹挾著桂花馥鬱香氣的夜風裏向他討了一個吻。


    “好想把你放到口袋裏打包帶走。”我湊近他耳側,和他咬耳朵,“我今晚肯定睡不著。”


    他抬手安撫的摸摸我的眉頭,用力的抱了我一下,然後鬆開手。


    ——明天見。他說。


    我在桂花口味的風裏走了老遠,回頭朝他揮了揮手,然後轉彎。


    真糟糕啊……才離開五分鍾就開始想他了。


    我回去宿舍的時候人都到齊了,大家草草的自我介紹了一下,我扯出一個友善的笑容,從箱子裏翻出衣服去洗澡。


    之後的一個月都是軍訓,兩個係的軍訓場所在兩個不同的操場,於是我們隻能吃完晚飯洗完澡再見麵,待不了多久又要分開。


    我甚至有點泄氣的想,早知道就和他學一個專業了。比起不感興趣,我更怕見不到他。


    熬到國慶放假,我提前定了回去的高鐵票,一手拿手機錢包,一手牽著他,三個小時之後站到了家門口。


    進門後他看起來還想說些什麽,我低下頭,捉住他的手,用力咬上他的嘴唇。


    等我神清氣爽的把他抱去浴室泡澡,他軟趴趴的靠在我懷裏,脖頸上都是我留下的痕跡。我把玩著他的手指,低聲和他說話,說我想在校外租房子,我受不了一整天見不到他。


    他下巴擱在我肩上,聞言蜷起手指,在我手心慢慢寫了一個“好”。


    我心裏溢滿了蜜糖,為他無條件的縱容,也為那雙總是看向我的眼睛。


    我輕輕吻他的耳朵,小聲的和他說黏膩的情話,他耳朵紅紅的,樣子害羞極了,又好像有點高興。


    他怎麽就這麽可愛。


    我忽然有點理解古代那些昏君。換做是我,也抵抗不了心愛之人的一個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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