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烈的酒力已在他血液布滿了。他隻覺得腹間有股子炙熱的衝動,一股子殺氣隨著這他的話聲而充塞在那斜飛的眉宇之間,那神情看得不醉客佟亦哥心裏一怕,隨即哈哈大笑,他想藉著這陣大笑,掩飾自己的懦怯,道:“老敖,少發你那股了狠勁,現在已由不得你,他們請我來,就是要會會你的酒力,現在咱們已分出高下,剩下的,該是平心靜氣地來談談了。”


    不屑地—瞪眼,敖楚戈道:“憑你……”那是—種難堪,不醉客卻忍了,他苦澀地道:“我有自知之明,尚不足與你為敵,但,如果有幾個像我這樣的人,那情形就不同了,也許,你會非得在乎不可,因為你曉得自己到底有多少斤兩”休看此人已喝了不少酒,說起話來始終不慍不火,談吐間猶熊有所分寸,這是—個心機頗深的人,敖楚戈心中暗暗驚奇,不禁對敵我之間的倩勢,有了新的看法。


    他沉思了一下,道:“請他們出來吧,我倒要看看他們到底屬於哪號人物?既然不怕死,我願意送他們一程……”四麵同時響起。—聲大響,隨著這連串巨響、四個怪異的漢子自屋子四麵撞了進來,他們不穿窗,也不走門,而是硬生生地將屋壁撞個大洞,硬碰硬地撞了進來,這四個人臉上懼俘現著一層鮮有的冷漠,團團地將敖楚戈困在中間,敖楚戈漫不經意地哈哈一笑,緩緩斜躺在床上,目光平緩地落在不醉客佟亦哥身上,道:“這就是你的朋友……”那口吻有著極度的不屑和輕視,不醉客佟亦哥心裏十分別扭,他朝那四個人施了施眼色,冷冷地道:“不錯,他們都是和我一道的,老敖,你不會全不認識,其中,有的和你有過命的交情。”


    敖楚戈呢了一聲道:“沙狐栗標,飛鼠武鶴,這二位倒有數麵之緣,其他兩位就不認識了,不過沒關係,待會兒大家稱兄道弟,不認識也認識了。栗標,你說是不是—一”有沙漠玉狐之譽的栗標,一臉精悍的樣子,他曾經見過敖楚戈兩次,都是在不甚歡愉的情形下會麵,他尷尬地嘿嘿—笑道:“老敖,你眾遠是這麽可愛,我和武兄對你除了幾分敬仰外,還真有點恨之入骨,幾次想掂掂你的份量,每次都讓別人搶了先機,心裏老是不舒服,今天,承金蛇劍和唐不文二位兄台的邀請,嘿嘿,我和武鶴便藉機見識見識了。”


    這個人果然像個沙漠狡猾的老狐狸,言語中表露出極度的技巧,他避重就輕地將這件事輕輕推開來,金蛇劍和唐不文無形中便成了主使人物,為的是讓敖楚戈產生了錯覺,敖楚戈哪會不清楚這個老狐狸的用意,敖楚戈心裏十分清楚,這八人都是雄踞一方的霸主,怎麽樣也不容易湊合在一起,除非有能克服住他們的人,否則,他們犯不著合手來對付自已。他暢聲地一笑道:“諸位可都是—等—的好手,可惜老餘沒灌倒我,不然現成的便宜豈不全讓你們拾了……”武鶴嘿嘿地道:“老敖,你的名兒,我們是久仰已久了,今兒個大夥湊齊了,可要委屈—下閣下,請閣下跟我兄弟走一趟了……”敖楚戈咆了一聲道:“原來是綁架……”金蛇劍麵色陰冷地道:“那多難聽,老敖,這是請閣下隻要走一程,我兄弟便可交差了,路上兄弟負責你有吃有喝,還有玩,我已請了北國第一花白蘭花作陪,這是件好事,既不傷和氣,又有美人伴侍,這種好事,江湖上除閣下而外,隻怕無人有此艷福。”


    聽起來真是件好事,有吃有喝又有玩。在別人求還求不到呢,但在敖楚戈聽來,有如遇上蛇蠍一般,退之猶有不及,哪還敢輕易沾上,他嘿嘿地道:“白蘭花的美早已遍傳大江南北,可惜我敖某人無福享受,閣下還是自己留著欣賞吧,至於是諸位要請我走一趟,我必須先摸清了底,再表明態度,萬一諸位設下了陷阱,隻怕我永遠也別想再跑得了啦,嘿嘿……”唐不文冷聲道:“老敖,這裏已布好了網,你休想再跑了,就我們這幾個人,那份力量足夠和你掂量,識相點,別再吭聲,乖乖地跟我們走,路上,不醉客會陪你好好喝兩杯。”


    軒眉微微上翹,敖楚戈的嘴角微撇,道:“是誰有這麽大的麵子,能請得各位來招呼我,各位若不說明白,恕我敖某人說一句大話,諸位的麵子恐怕還不夠大,咱們可以挖山,嘿嘿,諸位,你們這幾塊料子還請不動我……”沙狐栗標仰天大笑道:“我說吧,各位,人家姓敖的是個什麽樣的人物,豈會輕易買你我的帳?他自視向來高得很,哪會看上咱們這幾號人物,嘿嘿,俗語說,搬不動山,請不動山,憑咱們不妨在他身上穿上幾個透明窟窿,看看姓敖的肉硬,還是咱們的劍利。”


    僅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已挑起了諸人的怒火,沙狐栗標永遠是條狐狸,任何情況下,他都有煽火的本領,唐不文首先難抑胸中那股子不服氣,道:“對,栗大哥說得對,咱們全上了。”


    當他身子有如箭矢般地搶出來的時候,他突然覺得後悔了,隻見其餘諸入全漠不關心地屹立當地,沒有絲毫動靜,甚至連沙狐栗標也仿佛與他無關一樣地站在那裏發笑,他少中一凜,撩起的手掌不禁一縮,道:“你們……”這個人畢竟還有幾分頭腦,一覺情況有異,尚能及時剎住,他含有懼意地朝敖楚戈笑笑,澀澀地道:“這裏哪有我姓唐說話的餘地,還是請栗兄發號施令吧。”


    是的,唐不文不愧是塊老薑,在江湖上歷練了這許多年,隨著形勢的變異而有所轉帆,這也是他厲害之處,他先穩住了敖楚戈。又輕描淡寫地將責任往沙狐栗標的頭上—扣,沙狐栗標麵上不動絲毫神色,肚裏可將唐不文罵個狗血淋頭,他幹澀地一笑道:“唐兄也太客氣了。這裏誰不知唐兄來自四川唐門,一手暗器天下第一,嘿嘿,可惜,這位敖爺也是道上的好手,唐兄隻怕有技難展,隻有懷技不露了!”唐不文麵上一冷,道:“也許吧。”


    此人學了乖,再也不逞強鬥狠了,他了解敖楚戈的能耐。


    單憑自己這手唐門功夫,隻怕連對方的衣角都沾不上,自己便要丟人現醜了,他幹脆像龜孫,暫不吭聲,沙狐是何等人,哪有看不透他心意的道理,他嘿嘿地道:“唐兄既然以兄弟馬首是瞻,嘿嘿,老夫就暫發號施令,唐兄,請你先占頭關,和敖朋友交交手,我相信憑唐兄那一手暗技,一定是手到擒來。”


    這一招的確使唐不文十分難堪,他恨恨地哼了一聲道:“老栗,咱們來時是怎麽說好,要上一齊上,要幹大夥幹,你這樣發號施令算那門子玩意,是出我姓唐的洋相,還是鬥你的威風,再說這一票生意,不是你我願意幹的,如果不是奉了……”話未說完,不醉客佟亦哥已吼道:“住嘴,你唐不文要是泄了底,我姓佟的先撂倒你。”


    唐不文差點說漏了嘴,知道自己理屈,恨恨地一跺腳,轉頭要往外走,飛鼠武鶴輕輕一攔,道:“別使性子,那後果你負不起。”


    唐不文訪佛驟然遇上了知己一樣,輕輕點了點頭,悶聲不吭地站在屋中一角,敖楚戈垂下雙目,斜躺在床上,像是閉目養神一樣,他冷笑道:“這真是狗咬狗——窩裏反,我見過不少像你們這樣的人物,都是些狗掀門簾子——全憑一張嘴,朋友,你們這幾位破壞了我的舒適和安靜,毀了我的屋子和家具,僅這兩點,我已站住了道理二字,現在請立刻出去,否則休怪姓敖的翻臉不認人。”


    他容忍已到了極限,腦子裏已隨著酒意的消失而漸漸清醒,他知道這些人無一不是難纏難鬥的狠角色,對付這種人隻有以武製武,以暴製暴,金蛇劍長吸口氣,道:“姓敖的,這是最後的警告,你是跟我們走,還是非要我們強製執行?你應當看清眼前的形勢,對你百害而無—利,我要是你,乖乖地跟大夥上路。”


    不屑地那麽笑—笑;敖楚戈道:“我是我,你是你,你不像我,我不像你,朋友,軟的我不吃,硬的我不受,看樣子咱們隻有付之於武。”


    沙狐栗標嘿嘿地道:“老敖,別他媽的自視那麽高,有兩下子就將天下人全都不放在眼底下了,嘿,我們這一夥先前還敬重你是條漢於,現在,嘿嘿,老敖,你他媽的就像是毛坑裏的石頭一——又臭又硬,我們非將你那股子臭脾氣砸掉不可。”


    漫布在敖楚戈臉上的釘氣愈來愈濃,冷冷地道:“栗標,你仗持著那點能耐,就敢跟我吹鬍子瞪眼,行,你老栗倒底有幾斤重,讓我先掂量掂量!”沙狐栗標機警地退了半步,他十分清楚敖楚戈的斤兩,若論個單挑,決非是對手,他戒備地—招手,道:“各位,咱們還企待什麽?難道非等這老小子先動手,呸,他‘毒尊’並非什麽了不起的人物,憑咱們這夥人擺不平—個姓敖的,往後江湖上也別再稱字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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