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巾以上的臉色紅得似火,雙目卻寒得如冰,白羽的聲音進自齒fèng:“敖楚戈,我不走,我就死在這裏給你看,然後,你也得會目睹你二叔如今被章淦他們剝皮抽筋——我用我的性命,來換取你終生不可彌補的悔恨與勞苦,要走,你一個人走口巴!”輕輕湊上來,敖楚戈輕輕地道:“好小子,有種——但是,如果東西我已經找到了,你還走不走?”睜大了眼,白羽吸了一口氣,嗓門有些喑啞地道:“你,你騙人……”敖楚戈道:“龜孫子才騙你。”


    咽了口唾液,白羽不知怎的竟有些發抖:“當……當真?”敖楚戈道:“一點不假。”


    麵孔上的肌肉起了一陣抽搐,白羽吶吶地道:“楚戈,你做做好事,千萬不能騙我,我實在是失望得太多,也苦怕了。”


    敖楚戈堅定又真摯地道:“我沒有騙你,白羽,東西我的確已弄到手了!”


    白羽的聲音又似哭,又像笑,他緊抓著敖楚戈的肩頭:“狡猾的傢夥,為什麽不早說?害得我幾乎不想活了……”敖楚戈笑道:“甚至還要和我同歸於盡,對付我的者二叔?”白羽尷尬地道:“別說了,楚戈,我是一下子急瘋了心,你要諒解我,我的處境和你的不一樣,我受的壓力很大,現在的、將來的、責任上的……”敖楚戈低聲道:“我們走吧。”


    跟著敖楚戈來到窗口,白羽似是還不十分放心地道:“楚戈,那東西,你到底是在何處找到的?”輕輕掀宙,放楚戈小心地往外探視,邊微笑道:“你沒看見?書桌上呀。”


    怔了怔,白羽道:“書桌上?”


    敖楚戈道:“一點不錯。”


    突然間,白羽懊悔得幾乎一口咬掉自己的舌尖,他急促地問:“可是那枚斑玉鎮紙球?”敖楚戈頷首道:“對了,就是那枚斑玉球,其實,那枚斑玉球隻不過是一個製作巧妙的殼子而已,它像蛋殼一樣薄薄的一層,仔細用指甲括試,可以觸模到球中間的一條極細紋線,紋線大約和人發差不多細,這就是斑玉球的外殼嵌合的地方,輕輕一旋,即可旋開,殼子裏麵,包著的東西即是那顆稀世之寶‘幻星’……”白羽大感讚嘆地道:“真是設計巧妙,別俱匠心,這枚毫不紮眼的斑玉鎮紙球,竟然就是嚴絲合fèng的一個寶盒,而又大大方方地擺在書桌上,多少人看見它,在它麵前經過,恐怕都不會稍加注意一下,童老駝子實在是有心機……”敖楚戈道:“大隱於朝,小隱於市,越是尋常易見的地方,才是最容易令人忽略的地方,其實這個道理很簡單,我們卻都差點被矇混了……”白羽悄聲道:“楚戈,你已啟看過了?”點點頭,敖楚戈道:“當然檢視過了,乖乖,貨真價實的好東西;你想想,不見兔子,我豈會撤鷹?”又咽了口唾液,白羽悅促地道:“我也想先看,光是摸,也是好的,我還沒見過這樣珍貴的寶物呢?”笑了笑,敖楚戈道:“趁現下四處無人,我們還是趕緊離開吧,以後,有的是時間叫你看個飽,摸個夠!”


    說著,身形一閃,敖楚戈業已掠出窗外,白羽也緊跟著翻出,兩人並貼在屋簷角之下,敖楚戈已經從袖口裏抽出一條白巾,連連左右上下幌動了幾下——這是表示得手撤離的信號。


    此刻,白羽輕扯了他的衣角一下,歉疚地道:“楚戈,先前在裏麵,我說話如有魯莽失態之處,還請體原諒,我不是有心的,隻是一時衝動……你不會怪我吧?”敖楚戈笑笑道:“我怎麽會怪你?對我而言,比這更嚴重的冒犯你們都做過了,這一點點言語上的魯莽,業已引不起我的反應啦……”麵龐火熱,白羽不安地道:“別這樣說,否則,我就更難受了。一。”


    輕拍白羽肩頭,敖楚戈道:“隨便發發牢騷而已,體就當是放屁好了,哥兒,走啦,他們兩路人馬還得掩護我們脫離這裏之後才能撤退呢,別耽擱了他們的時間……”白羽點點頭,於是,他們兩人按照原定計劃,飛掠到“祥瑞樓”的後麵,繞過那三幢花木扶疏的幽雅屋舍,悄無聲息地直撲莊側東院牆。


    在他們後麵,可以看見負責掩護他們脫離的兩組人手——四條身形漸也在閃閃縮縮地跟了上來。


    莊牆是用高有丈許的虎皮石砌就,堅厚而雄渾,就在牆邊,生著一排高大蓊鬱的響鈴樹,敖楚戈與白羽方才奔到,樹陰葉影裏,一條人影如大鳥般飛落——是嚴宜森!敖楚戈一見到嚴宜森,心裏就不禁有氣,他故意身形一滯,讓白羽先迎了上去,他隨在白羽後麵,嚴宜森形色暗現緊張地湊上,劈頭第一句就問:“得手了沒有?”白羽是興奮得過火了,居然耍起俏皮來:“你猜猜看?”嚴宜森雙目中凶光暴射,他獰厲又霸道地道:“什麽辰光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我沒有時間猜,快說,東西得手了沒有?”一怔之下,白羽也不覺有些怒氣,他麵子上一時掛不住,但眼下的環境又不便撕破臉,一僵一室之下,他半晌沒回上話來!


    旁邊,敖楚戈冷冷地道:“若沒得手,我們怎能出來見你?嚴宜森雙眉倏豎,但又立時平靜,他的表情真是說變就變,忽然間笑哈哈的以一種矯作讚揚口吻伸出大姆指:“行,果然本領高強,名不虛傳,佩服佩服,二位辛苦了……”敖楚戈生硬地道:“辛苦倒不辛苦,偷雞摸狗的勾當,擔幾分風險倒是真的!”


    話中有刺,嚴宜森如何聽不出來?但他盡管又恨又怒,卻也一樣發作不得,低聲打了個哈哈後,他伸出手來:“東西給我,我們馬上離開這裏!”


    白羽板著臉,沒好氣地道:“東西不在我這裏!”嚴宜森冷銳地道:“不在你這裏?不在你這裏在誰手裏?”敖楚戈用左手姆指朝自己胸膛上點了點:“在我身上”趕過來兩步,嚴宜森親熱地低笑著:“對,放在你身上才更為安全,來,如今你可以交卸擔子了,由我保管著吧。”


    敖楚戈搖頭道:“抱歉,還是放在我身上才更為安全。”


    嚴宜森湊上臉來,目光狠酷,他的語氣卻很平靜;“敖兄,我有權請你把東西交給我。”


    昂起頭,敖楚戈淡漠地道:“誰賦於你的權力?閣下又有什麽地方與眾不同?嚴兄,說狂話要挑對象,說笑話則眼前不是時候!”


    勃然大怒,嚴宜森惡狠狠地道:“姓敖的,你以為我含糊你?”哈哈一笑,敖楚戈道:“至少,你也不會以為我含糊你吧?”瞪凸著一雙眼,嚴宜森的模樣就像要吃人:“給你臉你不要臉,姓敖的,恭酒不吃,那罰酒可就難咽了!”


    敖楚戈不屑地道:“隨你的便,在這裏,在任何地方,隻要你劃出道來,我便奉陪到底!”嚴宜森切齒道:“你是嫌命長了!”


    一側,白羽插了進來,硬繃繃地道:“嚴兄,東西不錯已經到手,但說好是當大家的麵前才交,而且出手前再公推保管人,如今大家尚未聚齊,你硬要代管,似不合宜!”


    白羽冷冷地道:“東西是他弄到手的,在他正式交付公推的保管人之前,自以留在他那裏較為適當,我們都不該強欲把持,這也是避嫌!”


    嚴宜森把兩隻眼都氣紅了,他磨牙如銼:“白羽,你這算什麽話?你又把我嚴某人看成了什麽樣的角色,我不相信這姓敖的,又伯你懷有此寶或有所失,為了替你們分擔責任,這才臨危挺身,自甘冒險負起以命相保的重責,我這叫強欲把持麽?”白羽緩緩地道:“嚴兄若有此心,當然令人動感,不過,我卻仍然以為在大家聚齊之後再由敖楚戈交了寶物比較來得公允與合理!”


    敖楚戈道:“就是這話!”


    獰笑一笑,嚴宜森道:“好,好,我一人鬥不過你們兩張嘴,但白羽,你可要記住,敖楚戈今天的身份與立場,更要弄清楚我嚴某人是站在哪一邊,幫著誰的,尤其不要忘記飲水思源,過河拆橋的事隻怕不易邀人諒解!”


    白羽平靜地道:“我想,嚴兄如果有話要說,當著大家麵前申訴平斷,似較中肯!”


    嚴宜森吸了口氣,陰冷地道:“你放心,我會這樣做的!”忽然,敖楚戈道:“林翔呢?”嚴宜森的瞳仁裏微微一閃,他揚著頭道:“在牆外等著接迎我們。”


    敖楚戈譏消地道:“挑得好地方!”


    嚴宜森才被壓製下去的火氣立時被挑起,他粗暴地道:“你是什麽意思?”敖楚戈不慍不怒地道:“就是我說的這個意思——他挑的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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