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勇自然沒說什麽。


    這個世界任務進度共享,所以就算趙牧留下能找到什麽,也便宜了他們。


    至於對方如果也像高生泰一樣被盯上,死掉的話,那就是他倒黴了。


    楊勇客氣幾句,就離開了。


    隻是喬世昌非要留下來,趙牧也沒製止。


    等幾人離開後,趙牧靜靜地坐在蒲團上燒紙,而喬世昌一張嘴叭叭個不停。


    好在此處沒有別人,喬世昌也沒什麽心眼子,他問什麽,趙牧也就回答了。


    而喬世昌有趣的地方在於,在知道趙牧是新人榜第一的時候,他並沒有請教關於天極世界的問題,而是一直在問關於維音、關於現實世界。


    趙牧深深地看了對方一眼。


    兩人就像是在異國他鄉中,互相回憶自己家鄉時的感慨與懷念。


    趙牧不知道,但喬世昌,說到最後,一個大老爺們,眼眶都有些紅了。


    “木頭,我與現實世界的聯係,隻有你了。”


    他並不是一個喜歡依賴別人的人,否則他也不會過了那麽多個世界,依舊還活著了。


    可麵對趙牧,雖然他們兩個僅僅是在維音上隻說了幾句話,但他還是忍不住貼了上來。


    “在新手世界的時候,就我一個人活下來了。”


    “那個時候,我有時候都想著和他們一起死了算了,可是能活著,誰不想活著。”


    “我經曆了七個世界,到現在我都快要忘記現實世界的樣子了。”


    “有的時候,我很難想象,這裏的玩家居然都是曾經和我生活在一個世界的人類。他們為了活下去,什麽都願意做。”


    “所以,在這個世界我看到你之後,我太開心了。我一看見你,就會想到當時我在維音裏興奮敲字的場景。就會想到手機、想到那個世界的一切。”


    趙牧靜靜地聽著,並沒有打斷喬世昌的話。


    等喬世昌情緒穩定後,他問道:


    “你想回去?為什麽?”


    “因為那裏有我的爸媽,我太想他們了。”


    “是嗎。”


    趙牧的語氣並沒有任何的波動。


    “我怕他們也被拉進天極,他們年紀大了,在這種地方一定會死的!”


    “如今能進來的,大部分都是年輕人。老人少之又少。”


    說起老人,他隻見過樓訓真一個年紀特別大的。


    “希望吧。”


    喬世昌疲倦地低下頭。


    也是高生泰的死亡讓他有些應激了,他從沒見過這種一個大活人在他們麵前直接消失然後死掉的情況,所以他情緒不免波動大了些。


    等情緒穩定後,他看向燒紙的趙牧,對方臉色平淡,看著火焰有些失神,似乎在想著什麽。


    “你不害怕死嗎?”


    喬世昌問道。


    趙牧搖搖頭:“總有些東西,比死更重要。”


    他說的是真相,而喬世昌卻聯想到了責任。


    他肅然起敬:“難怪你如此淡定,不愧是警察!”


    趙牧微微一笑,也不解釋。


    ————


    “好了,既然明天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大家回去休息吧。”


    村長打了個哈欠,疲倦地揮揮手。


    老李和老劉頭答應了幾句,然後離開了。


    發現老劉頭並沒有往他家的方向走去的時候,老李叫住他:“老劉頭,你不回家要幹嘛去?”


    “我去守靈。”


    老李哼了一聲,也沒說什麽,直接轉身離開了。


    老劉頭也哼了一聲,這個老李,這幾天的反應太讓他失望了。


    他們都是被祭司照料過的,可是老李一往外走,就再也沒回來過。


    他想著這幾天哥倆好好敘敘舊,可是老李隻想著把葬禮舉行完離開,一點情分都不顧了。


    他偷偷看到過,老李訂了張車票,就在葬禮結束後的一天。


    老劉頭又哼了一聲,這哼聲,卻帶著些無奈。


    罷了罷了,人各有命。


    他一直沒時間去祭拜祭司,明天祭司就要下葬了,他必須要過去守靈。


    而且,他還想問問,祭司到底有什麽事情還沒交代。


    當然,如果祭司真的變成鬼的話。


    希望祭司能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告訴自己,自己也替他如了願啊。


    就在他快要到丁紹家的時候,他突然在路邊看到了一個黑影。


    黑影背對著他,往前緩慢地走去。


    老劉頭瞬間燃起了希望:“祭司大人?”


    ————


    這一夜死了五個人,兩個玩家、一個遊客npc、兩個村民。


    其中一個村民,叫老劉頭。


    村長站在祭壇上,盯著老劉頭的人皮,嘴顫抖了許久,都沒有說出一句話。


    老李臉色格外難看:“這祭司到底想幹什麽?!老劉頭對他忠心耿耿,為何連他都不放過?”


    他還記得昨晚老劉頭還要去給祭司守靈,可現在卻被祭司給殺了!


    其他村民的臉色也格外的差。


    畢竟老劉頭在他們村裏,算得上是最德高望重的一位老人了。


    “村長,祭司變成鬼後一點情麵都不顧,我們今天還要下葬嗎?”


    老李問道。


    “一切如舊。老劉頭的那部分,你們辛苦一些,替他分擔了吧。”


    這次的祭司葬禮是和前任祭司死掉時同等規模辦的,幾乎是整個村莊的人都參加了,其中也包括前來旅遊的遊客。


    玩家們負責抬一些陪葬用的東西。


    這裏陪葬的東西可不是什麽紙人、紙轎。而是用真金白銀雕刻的一些稀奇古怪的物件。


    其中還有幾個是用檀木做成的鍋碗瓢盆,搬起來格外的重。


    丁紹的家門口,聚集了所有的人,村長站在最中間,手中拿著一塊小巧古樸的圓形物件。


    上麵幾個用木頭雕刻的時針快速地變動著。


    看來,那就是真正能標識時間的鍾表了。


    玩家們時不時看向那個鍾表。


    村長正在專心致誌地等著午時來臨,並未注意到玩家們的打量。


    等時分秒三者合一時,村長大聲喊道:“起棺!”


    村裏的幾個壯漢直接用肩膀撐起了係在棺槨上的白綾。


    “轟”的一聲,棺槨被抬了起來。


    丁紹站在最前麵,身穿白色壽衣,端著火盆,邊走邊撒。


    村長和老李拿過村民遞來的香燭,放在身前,一臉嚴肅地跟在丁紹的身後。


    接著是幾個大漢抬起的棺槨。


    玩家們跟在棺槨的後麵,抱著一些瑣碎的祭葬品。


    一隻送葬隊伍往村東麵的山上浩浩蕩蕩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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