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滿臉問號地往甲板上走去。


    那邊的老水手蹲在漁網旁邊,吸著煙,滿臉愁容。


    甲板上已經堆了五六個煙頭。


    宋千帆上前,掐斷了老水手的煙:


    “王叔,王嬸之前囑咐過我,不讓你抽那麽多的煙。”


    老水手又從兜裏抽出一盒煙,顫著手又給自己點上了。


    “我們回不去了。”


    這一句話宛如炸彈,炸在了宋千帆的心上。


    “王叔,玩笑不能這麽開嗎?”


    宋千帆狐疑道。


    老水手苦澀一笑:“你知道咱們這次的終點是哪嗎?”


    “知道,是奉國,途中路過島國。”


    這趟航行在他的記憶中已經走過很多遍了,他爛熟於心。


    “不,是海底。”


    老水手指了指甲板,更準確的是甲板下不知道多深的海底。


    “我們已經在這片海域停留將近三天了。”


    老水手站起身,將身邊的漁網往外踢了踢。


    最後他狠罵了一句:“當初不聽我的,現在出事了吧!”


    罵完,看向宋千帆的臉色勉強緩和了一些:“千帆,現在說那麽多也沒用了。趁著現在還有信號,你先給岸上的家人留下遺言吧。”


    他不是真正的宋千帆,自然對打電話留遺言這種事不是很在意。


    宋千帆問道:“王叔,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怎麽有點聽不明白呢?”


    老水手狠狠吸了一口煙。


    “三天前,巴白突然發現航線有些不對勁。一個小時的功夫,才走了大概一公裏。”


    “他連忙匯報給大副,大副仔細檢查了一下,儀器並沒有出錯,航行卻異常緩慢。於是兩人找到了船長。”


    “當時我也在,但船長的態度很奇怪,他並不是很在意。”


    說到這,老水手冷笑一聲:“當時我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現在想想,恐怕都是船長搞的鬼。”


    宋千帆眼前一亮,急切問道:“為什麽這麽說?”


    “在開船前,船長找到大副,商量了一下要稍微變動一下航線。大副覺得沒問題,於是同意了。”


    “誰想到,就偏偏在這個地點出事了,這不是船長搞的鬼還能是什麽!”


    “當初我都告訴他不要吃那些章魚了,他非不聽!現在每天除了一些小魚小蝦,隻能捕到那種龐大的章魚,是個人都知道有問題。”


    宋千帆聞言看向甲板上的漁網。


    上麵有一個深深的刀痕,漁網被劃碎成了好幾半。


    老水手盯著漁網,笑道:“這樣,我們就吃不到章魚了。”


    可是漁網還有很多備用的……


    看著老水手略顯扭曲的表情,宋千帆還是咽下了這句話。


    他往船長的工作室走去。


    經過和老水手的對話,似乎船長有點問題。


    就在他即將走到船長工作室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一陣爭吵聲。


    是大副和船長的對話。


    “巴白呢?”


    大副的語氣毫不客氣。


    船長回道:“張梁,你是在質問我嗎?”


    “質不質問的,你還不清楚嗎?我問你,巴白呢?我今天一天都沒看到他了!”


    大副幾乎以一種吼出來的語氣說道。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安排的這條航線你不知道?你讓我今天去船艙卻絲毫不提巴白的去向,你不知道?姓李的,老子跟你混了五年,你現在是想讓我們死在這條船上嗎?”


    宋千帆聽到這,已經明白老水手說的應該是真的了。


    船長繼續以一種輕描淡寫的語氣回答:


    “行了,張梁,你也別火氣那麽大,我是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之前改變航線,也是因為這條路速度快,這樣省下來的費用,咱們不也可以拿得多一些嗎?你啊,跟了我那麽多年,還不知道我的為人嗎?我什麽時候對你差過?”


    大副似乎平靜下來了。


    “那你……”


    他的聲音剛出口,突然短促地驚呼一聲,然後工作室傳來一陣東西掉落的聲音。


    過了不到一分鍾,聲音就停止了。


    就這這時,船長拖著一個人從工作室走了出來。


    和偷聽的宋千帆撞了個正著。


    宋千帆很快調整好了心態,他裝作沒看到大副的身體,而是恭敬地問道:“船長,我剛剛看到王叔把漁網割斷了,所以想跟您說一聲。”


    原本船長對麵前這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也動了殺心的,然而看宋千帆的表現,他的殺心逐漸褪去。


    “不用管他。”


    說著,他手用力一拽,將大副的身體拖到了欄杆上,然後把大副推進了海裏。


    很快,海麵上傳來了一陣落水的撲通聲。


    做完這一切,船長看向宋千帆:


    “千帆,之前你跟著我解決過幾次不聽話的人,現在我有一票大的,你敢跟著我幹嗎?”


    “我是船長您帶上船的,自然是聽船長的。”


    船長滿意地點點頭:“你剛剛在外麵也都聽到了吧,現在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巴白也是被我殺死的。”


    宋千帆沒有表現出一絲的驚訝。


    “這條航線確實是我故意設置的,隻是沒想到那兩個蠢貨居然想原路返回?我精心籌劃了那麽多天的路線,他們想離開?想得美!”


    宋千帆點點頭,然後有些不解地問道:“船長,您到底是想做什麽?”


    “我要喚出神!喚出能將我們帶離苦海的神!”


    “……”


    宋千帆聽完隻覺無語,臉上卻絲毫不顯,他繼續問道:“神?海上哪裏有神?”


    “它叫繆諾絲。傳言它在海的最深處。我掌船幾十年,根據那些傳言,最終確定了它的位置。就是在這裏!我的一生不該那麽短暫,我的全部人生都奉獻給了大海,我一定會得到海神的眷顧。”


    他說完,眼底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這種表情和剛剛將近崩潰的老水手完全相反。


    帶著希望和勢在必得。


    “在海神掌管的區域周圍,都會存在他的大量子民。傳言是真的,那些人真的沒有騙我!”


    在捕捉到一頭異常龐大的章魚的時候,他就知道,他離海神越來越近了。


    “你知道嗎,想要和海神做交易,必須要呈上足夠數量的祭品。船上的遊客都是偷渡來的,他們每一個人身上都背負著至少一條人命。他們死有餘辜,所以用他們當做祭品,真的是再適合不過了。”


    宋千帆愣了一下,船上的遊客是偷渡來的?


    他順著記憶想了想,果然找到了剛開始發展“特殊遊客”的故事。


    船長嘴角呈現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所以,那些章魚就是海神的子民,他們吃下去,會受到海神報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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