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喜梅知道洛桑活佛是一個熱情好客的人,深怕再出現上次來訪時那種興師動眾的場麵,便吩咐鍾震山,特意選擇這個入夜時分,不告而至。鍾震山笑吟吟地說:


    “這樣隨便些不是更好嗎。”


    洛桑活佛十分客氣地給鍾震山讓過座,然後吩咐喬巴道:


    “快備茶去。”


    “我這就去。”喬巴轉身退出小經堂,拉緊房門。


    洛桑活佛關心地問道:


    “你們的糧食”


    “有啦,請洛桑活佛不必擔心。”


    “隊長本部好嗎?”


    洛桑活佛問。


    “謝謝洛桑活佛的關心,韓隊長很好。”鍾震山謝過洛桑活佛對韓喜梅的問候,隨即向他說明自己的來意,“洛桑活佛,韓隊長要我向你問安,同時讓我囑咐活佛,由於你在宴會上揭露了饒措他們,怕他們尋機報復,要你多加防範些,如果遇到什麽意外,隨時派人來告訴我們。”


    洛桑活佛聽罷,不禁心頭一熱,連連點頭表示著自己的謝意:


    “謝啦,謝啦!”


    這時,鍾震山看到相框兩邊掛著的輓聯,問道:


    “洛桑活佛,你這是在悼念納西紮布活佛?”


    “嗯。”洛桑活佛眉毛一揚道,“納西紮布是我尊敬的格拉,我是他的弟子。我要以他為楷模,決心把他沒有走完的路走到底!我要繼承他未竟的事業,赴拉薩,朝見達賴喇嘛,為中華的統一,為西藏的和平解放,獻出我餘年的區區之力。”


    看著洛桑活佛莊嚴凝重的神情,聽著洛桑活佛堅定有力的聲音,鍾震山明顯地感覺到,他跟納西紮布活佛一樣,有著同樣不可動搖的信念,有著同樣美好的追求,有著同樣熾烈的情感,有著同樣火紅的心,有著同樣堅強的意誌。鍾震山為他作出這樣的抉擇而感動,問道:


    “洛桑活佛,你打算什麽時候走?”


    洛桑活佛說道:


    “我本想明天上午去駐地向大軍告別,下午動身的。今晚既然你來了,我決定明天一早就啟程。”


    洛桑活佛話剛說完,忽聽得門外走廊上傳來一聲異樣的響動。他犯疑地走到門邊,側耳靜聽一陣,隨即拉開門,隻見靠在牆邊的一把掃帚倒在了地上。鍾震山問道:


    “怎麽回事?”


    洛桑活佛四下張望一陣,不見一個人影,也就解除了凝慮。他說道:


    “沒什麽,興許是風吹的。”


    於是,他們又關好門,坐回原來的位置上。鍾震山蹙著眉問道:


    “洛桑活佛,為什麽走得這麽急呢


    洛桑活佛感情真摯地說:


    “我早一天到達拉薩,就早一天了卻我這樁心事,早一天告慰納西紮布活佛的亡魂。不然,我的心是不會寧靜的。”


    鍾震山滿懷敬仰和感佩之情地喊了聲:


    “洛桑活佛”


    這時,喬巴提著茶水走了進來。待喬巴上過菜水之後,洛桑活佛對他說明了自己的打算。喬巴聽過,不免憂慮地說:


    “洛桑活佛,奔走拉薩,你年紀太大”


    洛桑顯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打斷喬巴的話:


    “比起納西紮布活佛來,我是正當年嗬!”


    “眼看大風雪就要到來”


    “畏艱難就不配是納西紮布活佛的弟子!”


    喬巴看著洛桑活佛從容堅定的神色,深知要說服他是很難很難的。他想了想提出道:


    “那讓我喬巴隨你一道去。”


    “不,你替我找兩個手腳勤快,不怕苦累的喇嘛就行了。”


    洛桑活佛對喬巴說,“在我出走期間,這座寺廟就由你主持了。”


    “這”喬巴開始顯得有些遲疑不決,但當他一看到洛桑活佛那一臉嚴肅之色以後,便不再猶豫地應承下來道,“洛桑活佛,你請放心出走,我喬巴一定忠誠你的旨意,不違佛法,不違廟規。”


    鍾震山在一旁熱情地對喬巴說:


    “有什麽事隨時可以找我們,我們一定盡力。”


    喬巴合十施禮道:


    “謝大軍。”


    洛桑活佛指著擱滿書架的經書,對喬巴交代道:“這些經書是我超塵脫俗以來多年的積累,是我的心血所在。在我出走以後,你要把它們轉移到藏經室裏。”說著,他又取出那本裝璜別致的貝葉經來,特別加重語氣地囑咐道,“這本貝葉經是當年我離開甘孜時,納西紮布活佛送給我的。它對研究佛教的歷史尤其有價值,是我的,也可以說是我們佛門的至寶,你更要倍加經心地妥為收藏。”


    喬巴接過這本珍貴的貝葉經,鄭重地表示道:


    “洛桑活佛,我喬巴一定把它視為自己的生命!”


    在饒措、沙拉、劉非看來,龍虎宴的失敗比起火燒索南才旦寺、珊丹芝瑪事件更為慘重得多。為此,饒措和劉非都象耗子似地在自己的寺廟和林卡裏躲了起來。昨天,韓喜梅罷宴而去,沙拉心裏就象被戮了一刀,感到火辣辣的疼。他從來沒有感到這樣精疲力竭過,一出大廳堂,就拖著沉重的兩腿,朝自己的臥室走去,真巴不得一頭倒在地鋪上,好好養息養息這條已經顯得底氣不足的身子。誰知他沒有這樣的福份。他好容易走到臥室前,一推門,裏麵別得死死的。他把耳朵貼到門上,隻聽得裏麵傳來風騷的蘭戛和野漢子劉非調情逗趣的浪蕩聲。自己在龍虎宴上擔憂受怕,這對狗男女倒有心思背著自己在這個時候幹這等見不得人的事情。劉非與蘭戛平日眉來眼去,頻送秋波,手腳不規矩的事情也常有發生。沙拉早已司空見慣,不足為奇,雖說心裏窩火憋氣,卻又無能為力,隻好裝著沒看見,從來不聞不問。但象今天如此膽大地胡鬧到了自己的臥室裏,卻還是頭一回。一氣之下,他一提腿,恨不得一腳踹開房門,捉住這兩個下賤的東西。但轉念一想,又感到這是兩個惹不起的人物,一個是大有來頭的饒措的妹妹,一個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跟他們撕破臉認起真來,自己是隻有吃虧倒黴的。於是,他隻好忍氣吞聲,讓這酸溜溜的醋全潑在那受傷的心裏,這疼的滋味簡直是無法言喻的。他採取迴避政策,重又回到空無一人的大廳堂,等劉非、蘭戛胡鬧夠了,他才步履蹣珊地回到臥室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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