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堆老爹的土屋不久前不也是雷電轟倒的嗎?使韓喜梅感到驚異的是,郝誌宇的分析判斷是如此的準確,指揮得也相當成功。她情不自禁地讚許道:


    “老郝,這一仗多虧你了!”


    郝誌宇深感不安,痛惜地說:


    “隻可惜沒保住我們的糧食,我們的青青也被雷電打死了。”


    韓喜梅指著三頂倒在地麵的完好無損的帳篷,欣然說道:


    “可保住了我們為開闢西藏航線積累下來的氣候資料,保住了我們與基地、與格洛山口陸軍部隊聯繫的電台。”


    耿維民指著周圍的人們:


    “更重要的是保住了這些開闢西藏航線的戰士們的性命!”


    申光小聲地問道:


    “眼下我們該怎麽辦呢?”


    許峰也說:


    “我們帶的糧食這下全叫老天沒收了。”


    人們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投向了耿維民。耿維民麵對現實,感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他從這一雙雙眼神裏感到了自己、一個黨支部書記的責任。在困難麵前,人們寄希望於黨,黨更需要發揮自己的力量,讓人們充滿必勝的信心。耿維民想  到了這一點,他經過一陣思索,對大家說道;“同誌們,大家先支起帳篷,重新把家安起來!”


    隨著,他又招呼韓喜梅和嚴軍道:


    “我們立即開個支委會。”


    在這個黑沉沉的冬夜裏,在這塊剛遭過老天浩劫的土地上,一盞風雨燈熠熠閃光,照著三個席地而坐的共產黨員。


    由這三個共產黨員組成的支部委員會正在召開,他們苦費心思地籌劃著名,反覆認真地討論著戰勝困難的種種辦法。


    不言而喻,當下至關緊要的是解決十來口人吃的問題。起始他們作過這樣的打算:火速將斷糧一事報告基地黨委。但他們很快發現,芙蓉城距此千裏迢迢,更有山重水複之難,糧食隻能靠車運馬馱、船載人扛,費時費力不必說,最根本的是遠水解不了這燃眉之急。如果動用飛機空投,但在試飛尚未成功之前根本不可能。最後他們一致認定,唯一切實可行的辦法是:向格洛山口的陸軍戰友請求糧食支援;在糧食沒有到手之前挖野菜草根充飢。


    當研究到派誰去格洛山口這個問題的時候,三個人無不自告奮勇,都搶著要擔起這個擔子。最後耿維民將全體人員排了個隊,說道:


    “咱們誰也別再爭了,誰去誰不去總得說出個理來。先說嚴軍,你是醫生,治療金珠阿媽的眼睛正在關鍵時刻,你和周麗誰能離得開?小梅,你是隊長,你說說,郝誌宇、陸小明、林青雲、申光、許峰,你們這一幫業務人員,是我們這支氣象小分隊的主力,一個蘿蔔頂一個坑,研究索南才旦的天氣正在節骨眼上,你們誰能離得開?鍾震山又怎麽樣呢?咱們和基地的聯絡一天也不能中斷,他顯然離不開。你們說說看,誰去最合適?”


    耿維民的話顯然是具有說服力的。韓喜梅和嚴軍都不再爭執了。她們互相望了望,誰也不開口,會議出現了沉默。


    耿維民站起來說道:


    “你們不說我說。眼下,糧食斷頓了,我隻能當仁不讓,最適合去完成這個任務了。”


    “這”韓喜梅和嚴軍都顯得有些遲疑。


    “這什麽?”耿維民瞥了她們一眼,“再說,這正是我這個負責後勤的管家婆職責範圍內的事情嘛。”


    “可你是支部書記呀。”嚴軍望著神色泰然的耿維民。


    “是呀。”韓喜梅也附和道。


    耿維民笑了笑,瞅瞅嚴軍,又看看韓喜梅,穩沉沉地說道:


    “我是支部書記。我走了還有你們支委嘛。想想看,我們的工作哪樣不是集體研究決定的。我又不比你多一個腦袋,遇事多商量著辦。


    韓喜梅和嚴軍都感到耿維民的話是對她們的信任,同時也感到自己肩上的擔子重了。但她們都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畏難情緒,而是以莊重的心情向耿維民表示道:


    “是。”


    耿維民滿意地點了點頭。


    韓喜梅想了想又問道:


    “是不是跟你去一個同誌?”


    “這是什麽時候,誰能抽得出來?”耿維民望著韓喜梅,但並不要她回答,又說道,“這就隻能是這樣了。”


    “什麽時候動身?”嚴軍問。


    “明天一早就騎著紅紅出發。”耿維民說。


    韓喜梅目光親切地凝望著耿維民,關切地說:


    “單人匹馬,你一路上多加小心。”


    第十三章


    自從解放軍氣象小分隊進駐索南才旦以    來,沙拉土司便沒有消消停停地過個日子,既沒有吃過一頓順心的飯,也沒睡過一宿靜心的覺。他尤其不願看到河對岸解放軍駐地豎起的那根風向杆。愚蠢無知的沙拉,頭一回從瞭望所用單頭望遠鏡看到那根風向杆時,還以為是嘛呢杆哩。當劉非告訴他是觀風雲測雨雪的風向杆時,他心裏頓時湧起一股寒氣,周身的血液仿佛都冷凝住了。他僵直地站在那裏,癡癡呆呆地盯住風向杆,覺得那根風向杆要朝他劈頭蓋腦打來似的。這根風向杆簡直成了沙拉的心病。他真恨不得長出三頭六臂,使出全身解數來將它砍倒拔掉。千般愁思,萬般苦想,無能的沙拉又回到了老主意上,決計立即大動幹戈,將解放軍從自己的地盤上消滅掉。當他稍稍冷靜一想的時候,格洛山口駐軍念過的緊箍咒又使他頭疼腦脹起來。自己那幾十個手執鏽跡斑斑長槍的訓練無素的土乒,怎麽抵擋得住潮水般壓來的解放軍大部隊呢?今天一早,他又產生了一個新的念頭;如果有足夠的槍枝彈藥,把索南才旦上千的奴隸全武裝起來,跟解放軍放開手腳大幹一場是不成問題的。但是這些槍枝彈藥在哪裏呢?還不是在饒措、劉非那兩張說大話、吹牛皮的嘴巴上。再說,近來莊院內外的奴隸也變得不安份起來,不服管的事件常有發生。看來解放軍對他們的影響太大了。曠日持久,照這樣下去,即使到時饒措、劉非弄來槍枝彈藥,還有什麽用。他越想越有氣,一咬牙狠心,決意要逼一逼饒措和劉非。他打發兩個心腹,分頭去請饒措和劉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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