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沙拉、饒措來,劉非的形象倒是滿標緻的。劉非今年不滿四十,是人們常說的那種正當年的人物。當初,他當胡鵬上校的副官,才隻二十七八,是一個血氣方剛、剛成家立業的青年軍官。但他沒有表現出絲毫的猶豫,很快離開芙蓉城新建的公館和新婚燕爾的嬌妻,隨胡鵬奔赴拉薩了。論實情,他十分討厭西藏,不喜歡與西藏人打交道。他時常為自己蝸居這個風雪窩而無限感傷,同時又不得不以極大的耐性周旋在西藏各界實力人物之中。單說一九四○年在芙蓉城與沙拉土司偶然邂垢做下的那筆買賣,看來賠本,其實幹得相當出色。他覺得下大價買下的何止是沙拉的貨物,更重要的是買下了沙拉的心。隨著時間的推移,再確切不過地證實了他是一個很會老謀深算的人物。去年春天,胡鵬上校被上司召回芙蓉城,說是有更重要的使命交給他。這樣,劉非實際就成了國民黨駐拉薩的頭麵人物。但沒過多久,就在去年夏天,蔣家王朝行將覆滅之際,他也匆匆地離開了拉薩。當他返至四川境內的時候,收到了胡鵬上校的密電,要他潛入西康,伺機重返西藏。於是,他收羅了一批地痞流氓,走一路抓一路壯丁,拉著百十來人的隊伍於秋初進入西康。初冬時節,他又收到胡鵬上校從芙蓉城機場一架準備飛往國外的飛機上發來的急電,要他立即入藏,想法與pb氣象公司取得聯繫。今年初,他這百十來個弟兄在西康被人民解放軍一網打盡。劉非僥倖逃生,改扮拉薩商人,孤身潛入索南才1旦。沙拉不忘舊情,將劉非安置在自己莊院後麵的林卡裏,專門為他修了個類似涼亭的舒適住宅。從此,他便在林卡裏過著深居簡出的生活。盡管隻他一人,他仍是野心勃勃,終於在不久前與pb氣象公司派來的饒措聯繫上了。


    饒措、沙拉、劉非三人各自有著不同的經歷,也各自有著不同的立場,他們各懷鬼胎,狼狽為奸。


    先說饒措吧。饒措的祖宗是西藏人,但他長住國外早把祖宗忘得一幹二淨。他一頭紮到了職業間諜、一個名叫拉茲貝爾的印度籍英國人的懷抱裏。拉茲貝爾當年隨英國商隊到2過西藏,與一個西藏貴族的江瑪古修勾搭上了,最後把她拐到印度成了他的江古修。去年夏天,對氣象一竅不通的拉茲貝爾領著他的得意門生饒措出現在pb氣象公司。pb氣象公司的任務是專門搜集氣象情報的。拉茲貝爾有一個血統混雜的女兒麗莎,才二十來歲就出落得一表人材。在饒措眼裏,麗莎漂亮得簡直是個小天使。每逢麗莎一出現,饒措的兩隻眼睛就象生了根似地盯在她的俊臉蛋上,兩條腿就象被勾了魂一樣,軟溜溜地再也挪不動步子了。拉茲貝爾看出了饒措的鬼心眼,知道他這個四十來歲的人象老貓饞鮮魚一樣地饞著自己嬌嫩的女兒麗莎。前不久,拉茲貝爾從饒措嘴裏得知他哥哥格登活佛歸天的消息,便決定要他改扮活佛,麗莎改扮尼姑,潛回索南才旦,配合pb氣象公司行動。拉茲貝爾向饒措當麵許下諾言,說:“我的活佛先生,隻要你回1林卡即花園。


    江瑪古修即小姐。


    江古修即太太。


    西藏幹出使我滿意的成績來,你不僅可以高官任座,駿馬任騎,我還可以把我的小寶貝麗莎嫁給你!”他當即向拉茲貝爾表示了自己感激不盡的心情和堅定的決心:“拉茲貝爾先生,我一定幹出使你滿意的成績來見你!”就這樣,饒措帶著麗莎,取道拉薩,回到了索南才旦,理所當然地做上了普靈寺的活佛。饒措是一個所謂“西藏獨立”的積極鼓吹者。無論是在普靈寺的經堂裏,還是在寺廟門前的小廣場上,他都竭力地向人們灌輸著佛的旨意是要西藏獨立的思想。


    再說劉非吧。劉非忠誠於自己已經龜縮到台灣的國民黨政府。他對西藏的歷史和現狀作過比較細緻的研究。他從來認為西藏是中國領土的一部分。對那條在一九一四年三月二十四日由英國政府代表麥克馬洪,同西藏地方當局代表背著當時中國的中央政府,用秘密換文方式畫出來的那條臭名昭彰的“麥克馬洪線”,從來是不予承認的。在他任拉薩辦事處副官期間,曾一再地向那些居心不良的外國人重申“麥克馬洪線”是非法和無效的。現在,他的一切努力都是為了在西藏尋找力量,使西藏成為國民黨妄圖光復大陸的一個橋頭堡。


    至於沙拉,他有自己獨特的想法。他不忌諱蔣介石光復大陸,國民黨再來西藏,也不忌諱所謂“西藏獨立”而實際上投入外國人懷抱。他最起碼的心願,也是最高的追求,指望能保住自己土司的地位,保住自己的萬貫家財,保住索南才旦的土地、牛羊永遠屬於自己,那些奴隸永遠聽任自己擺布。悶得慌了,想聽音樂,可以取出奴隸的腿骨當樂器;要是抽人的鞭子斷了,可以剝下奴隸的皮來編織鞭條,剁下奴隸的手腕骨來當鞭杆,便又有了一條嶄新的鞭子;要是哪盞酥油燈不好使了,可以割下奴隸的腦袋,將頭骨鑲金鍍銀一番,便又有了一盞最美的酥油燈。他已經看出了饒措和劉非各懷鬼胎卻又心照不宣的勢態,也分別向他們探詢過自己的前景。他們都向他莊嚴地表示過西藏這塊“佛國聖地”“西方樂土”不會受到任何幹擾而將永遠安寧,他這個土司永遠是土司。


    前天,駐格洛山口的解放軍派代表來索南才旦,鄭重其事地通知沙拉土司,近日將有一支解放軍的氣象小分隊進駐索南才旦建立氣象站,希望他大力協助;並嚴正地要求他對解放軍氣象小分隊的人身安全要負全部責任。解放軍代表的話就這麽簡明扼要,說罷便走了。沙拉心頭好似吞了一把火,燒得他又焦急又煩躁。他感到解放軍代表的話象緊箍咒一樣,使他頭疼極了。他立即打發大管家巴赫叫來饒措和劉非。饒措、劉非一到,他就沒頭沒腦地對他們狂吼亂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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