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祝你好運。”我應道。我真是感到羞愧,在逃跑的同時,還義正詞嚴地向這位勇敢的人道別,我不禁感到喉嚨緊繃,臉也漲得通紅。


    伊妮婭摸了摸羅莫強壯的銀色手臂。“羅莫,如果你和我們一起走,幫的忙會更大……”


    羅莫頓珠搖搖頭,流體狀的兜帽覆了下來,蒙住了他的臉。從音頻拾音器中傳來他講話的聲音,聽起來充滿了金屬的質感。“祝你好運,伊妮婭。願上帝和佛陀助你一臂之力。願上帝和佛陀助我們所有人一臂之力。”他走到平台邊緣,回頭望了望海特?馬斯蒂恩。聖徒點點頭,按了按虛影樹冠附近的控製點,小聲對著纖維線下達命令。


    我感覺到了重力的減弱。外部能量場正閃爍變化。羅莫升空而起,轉過身,飛進了我們這個樹枝、空氣和亮光外的太空中。他展開了銀色的翅翼,光線鋪灑在上麵,我看著他聚起了二十多個拿著微小武器的驅逐者天使,列成一隊,騎著日光,朝最近的大天使飛船飛去。


    現在,其他人也走上了艦橋。包括瑞秋、西奧、多吉帕姆、德索亞神父和他手下的中士、貝提克、達賴喇嘛,但他們都沒有走近,而是充滿敬意地和忙碌的聖徒艦長保持著距離。


    “他們在跟蹤我們,”海特?馬斯蒂恩說,“他們開火了。”


    密蔽場勃然炸得通紅,能聽見嘶嘶作響的聲音,仿佛樹艦已經落進了一顆恆星的內部。


    顯示畫麵閃爍了一番。“頂住了,”巨樹的忠誠之音海特?馬斯蒂恩念叨著,“頂住了。”


    他指的是防禦性能量場,但聖神飛船也在繼續開火,在我們加速駛出星係的時候,能量切槍光束仍不停地射向我們。除了全息顯示像外,看不出我們在移動——整個天空看不到一顆星辰——我隻聽到頭頂和四周十幾米外,毀滅性的酷熱能量正噝噝冒泡,劈裏啪啦地撕裂一切。


    “拜託了,請指示具體的航向。”海特?馬蒂斯恩問伊妮婭。


    我的好友突然摸了摸額頭,似乎顯得很疲憊,又像是迷茫而不知所措。“往外飛,隻要看到星星就好。”


    “炮火太猛烈了,我們絕對沒辦法飛到躍遷點的。”聖徒說。


    “我知道,”伊妮婭說,“你隻要……往外飛……飛到能看到星星的地方。”


    海特?馬斯蒂恩抬頭望著頭頂的地獄之火,“我們可能再也看不到星星了。”


    “我們必須這麽做。”伊妮婭說得言簡意賅。


    突然傳來一陣連珠炮般的喊聲。我抬起頭,望向騷動的來源。


    指揮艦橋上隻有幾個小平台——非常小,看上去就像是全息電影的海盜船上的瞭望台,或是有一次我在海伯利安沼澤地中看見過的樹屋。喊叫聲來自其中一個平台,是複製人船員,他們正指指點點,又喊又叫。海特?馬斯蒂恩抬起頭,朝頭頂十五米上方的小型平台凝望,接著轉身看著伊妮婭:“大哀之君也在和我們同行。”


    密蔽場外地獄之火的五色火光正在伯勞的額頭和胸甲上閃亮。


    “我還以為它死在天山上了呢。”我說。


    伊妮婭看上去比以前更加疲憊了。“勞爾,這個怪物在時間長河中肆意穿行比我們在太空中飛行還要輕鬆。它可能已經死在了天山上……在和卡薩德上校的戰鬥之後,它可能死了一千年……但它也可能不會死……我們永遠也不會知道。”


    伊妮婭說出費德曼?卡薩德的名字,就像是在召喚他,上校走上台階,來到了艦橋平台上。他穿著一身古式的霸主時代裝束,扛著一把突擊步槍,我曾經在領事飛船的軍械庫中見過這把武器。他凝望著伯勞,如同一個鬼迷心竅的人。


    “我能到上麵去嗎?”卡薩德問聖徒艦長。


    海特?馬斯蒂恩仍舊在聚精會神下達著命令,監控著顯示屏,同時指了指攀向最高平台的繩梯。


    “不要在樹艦上開槍。”海特?馬斯蒂恩衝著轉身離去的上校喊道。卡薩德點點頭,開始向上爬去。


    之後,我們重新將注意力挪回到全息顯示畫麵上。至少有三艘大天使飛船,正從不到一百萬公裏的距離外向我們發送部分炮火。他們輪迴用切槍光束攻擊我們,其餘炮火則轟向其他目標。但我們誓不赴死的奇怪行徑似乎把他們惹得火氣上躥,切槍光束重新掃向我們,在飛過四到十光秒的路程後,在我們頭頂的密蔽場上轟然爆炸。其中一艘飛船正試圖沿著火光沖天的星樹的弧麵轉向,另兩艘還在星係內朝我們的方向減速,炮火相當猛烈。


    “敵方發射飛彈。”艦長手下的一名聖徒上尉說道,他的聲音並沒多少激動感,就像是在宣布午餐時會用的語氣,“兩顆……四顆……九顆。亞光譜。很可能是等離子彈頭。”


    “挺得過去麽?”西奧問。瑞秋已經走了過來,正目視上校爬向伯勞。


    海特?馬斯蒂恩忙著手頭的事,沒有回答,於是伊妮婭應道:“不知道。看縛能者……爾格的吧。”


    “離飛彈衝擊還有六十秒。”那名聖徒上尉仍舊用同樣的平靜語調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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