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威南大將軍柴進,再拜大宋皇帝宋江、大司馬吳用:


    昔在山寨,多蒙扶持,至今感激。想二公亦聰明、仁厚、賢達之人,二十年相交之義,五千裏縱橫之功,安忍一朝盡毀前情?今曹魏爪牙,尚據河北;馬超梟雄,割據關西。大宋舍爭天下之功,而向邊荒瘴蠻之地以耀武運,實非良策。交州自立,惟因嶺南子弟,不欲赴河北苦戍,餘此之外,實與朝廷無礙。若朝廷肯恕唐突之過,容苟且之安,則嶺南自當結草銜環以報。若二公必欲征伐,嶺南數十萬子民迫於無路,亦隻得盡力抵禦。然梁山手足,遍布天下;施恩、穆弘、李忠,尚在馬超麾下;楊林、周通、宋萬,猶居孟獲寨中。更有朱貴、杜興潛伏鄴城。此等消息若為彼國得知,大宋將少一臂助也,恐不利九州大業。柴進本梁山之人,願公明早日興師克捷,混一宇內,則嶺南蠻荒之地,自當歌舞以待王師,豈敢閉門造逆以取死哉?推心置腹,謬言如此,望二公再思。切切。


    吳用看罷信,長嘆一聲,令且退兵灕水之上,跨江立營,作自保之勢。次日,陳超、王霸部下敗兵逃回,說押官與欽犯俱被番人所殺。吳用默然,便修書將嶺南情形稟明;並柴進書信,使戴宗神行送回洛陽。自家屯兵界口,也隻是遣遊騎輪番出哨,不曾廝殺。再過十餘日,戴宗自洛陽帶宋江旨意,以交州尚有恭順之意,且罷征南軍。吳用領旨,便率諸軍拔寨北撤,隻留鄧飛一軍屯兵界口,同楚州牧廖立、揚州牧李俊,預防萬一。於是轟轟烈烈一番征南,俱成畫餅。有詩道:


    五萬旌旗下越州,中原未度嶺南秋。參軍匿走都督死,枉叫兒郎覓縉侯。


    原來宋江在洛陽時,先得湘州牧廖立有報,言征南軍中,林沖染病。江默然半晌,嘆道:“林教頭南征染疾,乃天敗朕也。”使報人退去。卻恰被皇後馬雲騄得訊,諫道:“陛下何不使神醫安道全大夫,速往南去會診?”宋江道:“大司馬吳用南下,當替林教頭北赴京城,屆時診治可也。”雲騄道:“林將軍病體不便,若待千裏來京,恐耽誤診治。還當速遣安大夫為是。”宋江道:“皇後,近來安寧兒身有不適,我臂上昔日受毒箭之處,亦日夜酸痛,透徹骨髓,坐臥不寧。豈能離了安大夫。”雲騄道:“安寧兒之疾與陛下之舊傷,俱是小患,不在一時。林將軍南征染疫,緩急不同。陛下可稍忍之,遣安大夫診治了林將軍,再回護理可也。”宋江不滿道:“皇後,你卻也是母儀天下,何以不知輕重?朕乃一國之君,林教頭是殿下之臣。這且不說,安寧兒乃皇儲,又是你生身骨肉,他有甚長短,豈不家國兩哀?不見你這等作母親的。”雲騄啐道:“尚好說我!不見你這等當哥哥的。平日兄弟長,手足短,講的義薄雲天。這般關頭,隻學兒女惺惺作態,半點不顧兄弟死活!我同你說,今速遣安大夫南下,不然我不同你幹休!”宋江看雲騄柳眉倒豎,隻得含糊過去。卻暗叫人接安大夫換了住處,自不南下。


    過不多日,復有噩耗來,報林沖身故。宋江聞訊,不勝悲慟:“天意慘烈,斷我一臂也!”乃追封沖魯王之爵,更親出南門,設靈憑弔,撫靈痛哭,左右無不垂淚。吊罷,心頭鬱鬱不堪,對青天悵然良久,方才回到宮中;卻看馬雲騄杏眼怒睜,立於駕前。宋江心頭一凜,勉強笑道:“皇後何事?”雲騄怒道:“宋江!你好生無義!林將軍為國立功無數,便救你也非一次二次,你如何薄情寡義,把安大夫羈住,不讓南下救他!這般無情,還做的甚天子,誇說甚情分?”宋江被她當眾搶白,也不禁怒道:“朝廷之事,自有分曉。林教頭病逝於路,便是安大夫趕去也不及。汝這婦人又曉得甚麽見識,來自聒噪?”雲騄冷笑道:“你說我無見識,我看你這黑廝妄稱義氣,比林將軍差上了十倍!莫非嫉他英武功勳,故而坐視?”宋江被她說得火起:“賤人!信口赤黃,好不知羞!我自是黑廝,莫非你看林教頭英武功勳,懷那不齒之意,卻來此播弄!”雲騄將門虎女,聽得火起:“叵耐匹夫,這般辱我!”便侍衛手中搶過儀仗,衝上來打宋江。正是:湘水方鳴兄弟悲,洛宮又起河東吼。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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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卅三回:伐魏家宋江興兵,守黃河張順殉戰


    第一百卅三回:伐魏家宋江興兵,守黃河張順殉戰


    且說宋江因林沖之死,同皇後馬雲騄起了口角;雲騄劈手奪了儀仗,來打宋江。江急待躲避,肩上早著一下;痛得慘叫。左右慌忙攔住:“皇後娘娘且息怒!”一邊護宋江退下。宋江口中大罵:“把謀反賤人與我拖出去打死!”馬雲騄手指宋江:“黑廝卻來打!”揮動儀仗,還要上前。左右一邊苦勸,一邊簇擁宋江,退入偏殿。宋江到了偏殿,兀自氣喘不住:“賤人如此狠毒,不可留之!”左右奉酒以進,宋江便痛飲澆愁。喝得酩酊大醉,隨意倒臥偏殿。次日正要升殿理事,忽有東宮侍衛來報,說皇後娘娘昨日接走皇太子宋安寧,於今未歸。宋江大驚,傳後宮總管來問,答曰:“皇後娘娘昨日帶親隨百餘,稱外出遊玩射獵,至今不回。小人等以娘娘英武,常徹夜不歸,未敢擅問。”宋江又驚又怒:“賤人把我安寧兒帶去何處!”即令宮中護衛點起禦林軍馬,出皇城追尋,務必奪回太子;又往城門各處查詢。宮中一片忙亂,半日之間,報馬迭次過來:“皇後昨日自稱行獵,帶百餘人出皇城西門!”“有鄉民看皇後騎乘出西門,直沿洛水往西去。禦林軍正在追趕其跡。”宋江如五雷轟頂,勃然怒道:“先把城門官與我斬了!傳旨禦林軍,不追回皇後、太子,盡誅九族!”正在發火,有朱武、花榮入見,問道:“見禦林軍慌亂而出,不知何事?”宋江含怒道:“馬雲騄那賤人橫暴,昨日無禮將俺毆打,又奪了安寧太子西去。俺今日方得知,正欲懲治門官。”朱武道:“皇後出駕,門官自不敢攔,非他過也。皇後此去,必往西涼。陛下可急檄雍州牧施恩,使於路勸阻。一麵派遣輕騎追尋,必能請回皇後。然行為間須有禮儀,勿前魯莽之輩,傷了朝廷顏麵。”宋江道:“這般胡鬧,尚有何顏麵?”便依言而行。花榮道:“臣願單騎前往,追上皇後,勸她回京。”江亦從之。過得數日,禦林軍回報,說皇後隨身百餘人,盡騎西涼駿馬,行走迅疾;且先去了一日,軍馬趕不上。又有施恩密報來,說皇後沿途西行,左右家將盡是西涼人,弓馬嫻熟;便宋安寧年方四歲,卻也抱在鞍上,跟隨急行。所到之處,宿於西涼馬氏親兵營帳,並不入郡縣府衙,因此難以阻攔。宋江不禁心焦。再過數日,花榮回來,宋江急問:“兄弟,我兒可曾追回?”花榮下拜道:“臣無能。雖在雍州內趕上皇後一行,幾番勸說,皇後卻道……”宋江問曰:“說道甚麽?”花榮低聲道:“說陛下無情無義,耽害手足。她自帶了太子,回西涼哥哥處安身。”宋江道:“你武藝高強,兼箭法超群,何不強帶了回來?”花榮道:“臣該死!因皇後左右從人甚多,臣隻一人,又不敢動粗,故難下手;過得數日,卻已入秦州地界,有馬超小舅董種率眾迎來。臣隻得回稟。”宋江怔然片刻,扶起花榮:“不是兄弟的過。”轉愁眉焦結:“這惡婦走了便走,隻我兒被她帶到馬超處,卻如何是好?”思來想去,欲哭無淚。朱武勸解道:“秦王乃國戚,與皇太子亦有甥舅之情,不至有事。陛下且安撫之,待吳家亮回都,再作計較。”江雖然之,心下畢竟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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