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們是朋友,有好處豈能不關照一下你?不然看著你餓死?”


    “就朝廷給你的那點俸祿,你一家吃飯都不夠,嫂子還要在家裏織布補貼家用,都是讀書當官的夫人了,怎麽還要如此?”


    郭旭擦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淚。


    “這是我家大人發行的江寧建設債券,有了這個,就代表江寧縣欠你一千兩銀子,月息三分,下個月就可以來衙門收取利息了。”


    “一千兩?我什麽時候給江寧一千兩銀子了?”


    “你們入城的稅賦啊!進來一次五百兩,出去一次五百兩,這不就是一千兩了麽?”


    郭旭算的清清楚楚的。


    “可是我沒給啊!”


    郭旭看著趙靖道:“放心好了,有人幫你給的!”


    “誰啊?”


    見趙靖問個不停,郭旭就怒了。


    “關你屁事?別多問,知道的太多會死人的!”


    “總之你拿了這個債券,你入城的稅賦就算繳納了!”


    “你要不要?不要就等錦衣衛來動手打你們,我家縣令大人脾氣暴躁的很,一暴躁起來就把運河衛給拆了,你不知道麽?”


    我……特麽知道的啊!


    趙靖感覺頭暈,完全不理解郭旭的操作。


    想想總算是能進城,也隻能認了。


    郭旭見他收了債券,便擺擺手,讓捕快放行。


    趙靖則去和詹徽說了一聲,然後就脫離了欽差隊伍,單獨留下來!


    看著詹徽那些人走遠,趙靖忍不住罵娘了。


    “什麽東西,一點擔當都沒有!”


    竟讓自己這個五品官出來當擋箭牌,下賤!


    郭旭嗬嗬笑道:“何必在意?和我家大人一樣有擔當的官員可太少了。”


    “你變化可真多!”趙靖忍不住道。


    郭旭以前可不是這樣!


    看著趙靖,郭旭淡然道:“我這幾日感受深刻啊!和我家大人在一起受益無窮。”


    趙靖拿著債券,又追問道:“這到底怎麽回事?”


    “是大人的意思,大人知道你窮,飯都吃不起了,想讓你有點額外的收入,上一次你在江寧大人利用了你,心中有愧!”


    “他能有愧?”趙靖完全不相信。


    李縣令就是個王八蛋,毫無人性!


    怎麽可能心中有愧?


    “你就當有愧便是了,江寧的衙門沒了,道路也需要修整,然後大人就收稅,發行債券募集資金,這就是債券的來源。”


    郭旭道:“其中的利息,便是屁稅糞捐中來的,你當為何有這些稅賦?”


    “就是為了保證這等債券不貶值!這些稅賦收回來後,大人要擴建江寧市場,碼頭,要修建工廠,讓百姓做工多賺錢,這是經濟之道。”


    趙靖聞言一愣,什麽經濟之道,他聽不太懂。


    隻是皺眉道:“國朝並沒有這些苛捐雜稅!”


    “這是江寧縣,地方稅賦和朝廷沒關係,本地修路修橋,不用錢嗎?”


    “其他地方官府修路修橋都是和大戶商量,大戶出錢出糧,你覺得這樣很好麽?”


    趙靖點頭道:“本就是如此啊,自古如此,有什麽錯?”


    地方大戶有錢,樂意捐助,有什麽不對的?


    自古如此,就是對的嗎?


    郭旭看著趙靖,苦笑道:“我本也和你一樣,覺得沒問題!”


    “可是大人說了,這問題很大!”


    “地方的建設,不能讓地方豪族大戶插手,這是賄秦之舉!”


    “賄秦所以六國崩潰,歸於大秦!”


    “今日大戶出錢糧修路修橋,看似幫助了官府,可是得了人家的人情,官府還有公正立場麽?”


    “拿了人的手短,吃了人的嘴軟,官府拿了地方大戶的錢糧,必定在其他方麵給他們便利。”


    “這個其他方麵是哪些方麵,你可知道?”


    “便是民生、土地、司法訟訴方麵,無形中便是和地方大戶勾結,讓他們做大,壓榨地方百姓。”


    說起這些,郭旭無比認真。


    “地方公務當出衙門!”


    “修路修橋,民生所需,當要衙門來辦。”


    “不許借用地方大戶之手,如此衙門才有公信力和中立的立場,能以百姓為本!”


    “豪族擁有土地過多,官府就要均了豪族的土地!”


    “豪族族人眾多,官府就要分散他們,免得豪族聚集地方不寧,依仗宗族欺負百姓。”


    “江寧屁稅糞捐,不過是名字荒唐,可是用處卻是實在的!”


    趙靖這一下聽懂了,可也沉默了。


    看著郭旭難以相信的搖頭。


    “我還是不太相信,這是那個狗官的心思!”


    “我也不相信,可是大人真是這麽做的。”


    “江寧多了屁稅糞捐,可江寧百姓的正稅少了,不然你當百姓為何願意繳納屁稅?”


    “若不如此,他們早就鬧起來了!其中的道理朝廷不清楚,但是百姓清楚的。”


    趙靖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道:“李大人把正稅免了?”


    “對,你們這一次來江寧,不就是想讓江寧負擔龍江案丟失的那些糧食麽?”


    “沒可能的,大人把衙門都給燒了,賬本什麽的都沒了。”


    郭旭咧嘴笑道:“牛逼不?是不是很意外?”


    趙靖狠狠的吸了一口氣!


    這特麽哪裏是牛逼?


    這是又狠又不要臉啊,膽大包天!


    “衙門原來是他燒的?”


    郭旭嗬嗬笑道:“是走水燒的!”


    “你剛才說了,是他燒的?”


    “是啊,我說了你聽到了,但是你沒證據啊!”


    郭旭笑道:“趙兄,這裏麵的事情你別摻和,你們不是我家大人的對手。”


    “整個江寧,如今沒人是我家大人的對手。”


    “你們來看看,然後回去就好了,別的事情就別在意了。”


    “在意了也沒用,還是那句話,你們沒證據!”


    “我就不相信了!”趙靖胸口起伏。


    “江寧一定還有人願意揭發李申。”


    “不存在的!”郭旭淡淡笑道。


    看著趙靖他感覺有些同情。


    你們根本不知道李大人有多凶殘!


    一個敢燒了衙門的縣令,你見過?


    反正郭旭是沒見過!


    他對蘇白是心服口服了。


    “我告訴你這些,也是大人讓我告訴你的,大人對你還是很欣賞的,有沒有興趣來江寧當個縣尉啊?”


    “一個月俸祿五十兩,給房子給土地,還給牛噢!”


    趙靖怒道:“郭兄,你變了,你變的讓我不認識了,你竟然在意這些身為外之物?”


    郭旭點點頭,“我也知道我變了,我本來也看不上這些身外之物的。”


    “可是李大人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我家娘子喜歡,我能怎麽辦?”


    “我隻能改變自己,讓自己也喜歡,這才能適應江寧的變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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