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很快就到了,一轉眼又是一年。我卻仍在疲憊的堅持著工廠的運轉。


    三十那天十點左右,我剛上完供。就接到了郭清的電話,他問我在我母親這兒嗎,在的話去鎮裏的農行找他,他有點事兒想找我幫個忙。我放下電話和家人打了招呼,便去了鎮裏見他。


    到了農行,我見嫂子也在。打了招呼後,就問:“啥事兒郭清哥?”他很淡定的告訴我說:“你有農行卡吧?我給工人開支,農行卡限額了,用你的卡倒一下。”我一點也沒懷疑,毫不猶豫的把卡拿給了嫂子。然後我們就去問口吸煙,等著嫂子去辦業務。


    我倆正在聊著天,手機來了條短信息。一看我一驚,見收到了一條轉帳信息,我的農行卡從嫂子的農行卡上轉入了十萬塊錢。我怕看錯,又看了下,確定無誤,因為我卡上基本沒什麽錢了。我便驚訝的去看郭清,在想嫂子的卡不是限額了嗎。還沒等我問,他就對我說:“我知道你不好,年前我們回來,見你吃飯付款都是五十的,就知道你手緊了。都是過來人,我難時也那樣,所以我知道那滋味。也問了別人你的一些情況,知道廠子不景氣,你挺難的。我今年還好,款回得不錯,就和你嫂子商量想幫幫你。要硬給你,怕你不接受。正好今天你嫂子要給工人開支,就叫你過來,用這樣的方式給你。過年了,寬裕的過個節,錢你就先用著,啥時好啥時給,不急。行了一會兒你嫂子回來,你就快回去吃團圓飯吧!”那一刻我沒說話,眼淚卻在眼窩裏轉著。我不知該怎樣形容我的心情,那一年,我過春節時,手裏隻有不到二百的現金了,不是在貨款中壓著,就是在原料裏壓著。我什麽都沒說,甚至沒說謝謝,看了郭清好一會兒。他卻笑了,又對我說:“是兄弟就別多說啥。”我點著頭,還是忍住了淚水,那些年身邊的朋友漸漸走遠,而沒想到的是關鍵時刻幫我的竟是多年未見的朋友。我在心中默默記下了這份恩情,一直到現在,每每想起,心中都不覺感慨萬千。


    嫂子笑嗬嗬的從屋裏走出來,告訴郭清都辦好了。然後問我:“收到了吧?”我點了點頭。我們又聊了兩句,才各自回家過年。


    到家後,我一直不願多說話。母親問我怎麽回事兒,無奈下我才對家人說了這件事兒。大家也都讚歎著,並囑咐我這是恩人,要記住,無論怎樣都不能忘記了這份情。


    初三時,我準備了些禮品,開車去了郭清母家裏。因為我們當地,有個習俗,不過初二晚上,是不好去別人家串門的。哪怕是自家出嫁的女兒,都不讓回來。當時隻知道要祭祖封門,現在懂了,就是除夕的晚上,吃年夜飯前,要去十字路口燒紙錢兒,放鞭炮,要請祖宗回家過節的儀式,叫做請神。請完神,上好供品後,才能吃年夜飯。一直供到正月初二晚上,再在院裏把擺好的供品擺上,燒紙錢兒,然後放鞭炮,叩拜後送祖宗回去。這叫做送神,送完後,才吃餃子。也有不用這樣麻煩的,就是家裏一直供著祖宗的牌位。不過這樣的很少見了,因為好些人家在特殊時期,都把牌位毀了。供祖宗的那些天,還不能動刀做飯,也不能用剪子,所以天天吃餃子。當時聽父親說,我們這種叫供三代宗親。這個儀式,一直到現在也存在著。有個別人家不相信,不再做的。


    到了郭清家,他們正在玩牌。見我來了,他就讓別人替換了他。我們相互拜過了年後,他看著我拿的東西說:“你拿這幹嘛?”我說:“過年了,你還能讓我空手來,就是弄了點查幹湖的大鯽魚。挺不錯的,正好過節,償個鮮。”他聽後,笑了,我們也沒再過份客套,坐下來聊天。他父親說:“許磊這是懂,才初三才來。”我點了點頭對老人說:“叔!不知道咋家封不封門。”他父親告訴我說:“我家不封,祖宗牌位在村裏,我們都去那兒拜。以後春節郭清回來,你隨時來就行!”我才笑著點了頭說:“好!”


    嫂子見我來了,也坐了過來。她很神秘的對我說:“許磊!你好像又有活了,黑媽媽初一上身了,說十五前讓我找個時間開馬絆。”我一聽,笑了。對她說:“這麽急?也可能是正好你們回來,咱們都不用折騰了。行,那就正月初八晚上吧,那天咱們就把堂口仙家的馬絆開了。”她聽完說完,突然小聲說:“去別的屋說,人太多了,我感覺黑媽媽來了。”我感覺到了她說話時聲音有些抖,就開眼去看,結果真見黑媽媽來了。我趕緊示意郭清,找個安靜的屋子。郭清明白了我的意思了,我們仨個人,便去了一間沒人的屋子裏,他父母並未跟進來。


    進屋後,嫂子一抖,黑媽媽便上了身說上話了。她說:“能理解就好,我也是念你們離得太遠,折騰一回挺累人的。所以選擇讓許磊,在春節時,給堂口仙家把馬絆給開了。曰子許磊選得好,正好那天是適合的,也是眾星君朝拜之時。就在那天晚上做這事兒就行,但初七時許磊還得來一趟,我們得把初八那天要辦的事兒,和仙家的一些要求談好。”我聽到這兒,點頭說:“你老放心吧,這是必然的,我知道提前要溝通的道理。”黑媽媽聽後,笑了。對我繼續說:“你了解我就放心了,有一件事兒你得提前溝通一下。那就是,我這堂口開馬絆,還是要聽鼓的。你得提前聯係下那個徐師傅,免得人家沒有時間。其它的,今天人多,我就不多留了,也不多說了,初七再見吧!”說完她就走了,嫂子才恢複了正常。


    我們約好了,一初七再見麵。這時,郭清的父親開門進來了,說飯好了招呼我們去吃飯。我們便來到客廳,坐好後喝起酒來。那一天我和郭清喝了很久,也說了很多話。相互敘說了彼此的這些年。郭清的父母也因為我處理好了堂口的事兒,而對我很好。我在郭清那兒呆到很晚,才回了母親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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