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惜月起身披上薄襖,站在門口目送他出了院子的門,才回去繼續躺著睡了。


    她都覺得特別的困,更別提昨日便熬了一個通宵的胤禛了。


    四福晉的寢屋離年惜月這邊很近,畢竟都在一個院子裏。


    她和年惜月、李氏還各自有一間屋子,其他那些侍妾,隻能兩人擠一個屋了。


    “皇上走了?”四福晉壓低聲音問道。


    “是。”秋穗輕輕頷首:“才來片刻就走了,也就待了不到一刻鍾。


    “他可真是把這個女人放在了心尖上,別人在他眼中,都沒有她重要。”四福晉說著歎息一聲:“若知有今日,當初不管我付出多大的代價,都該阻止她入府,那時候,皇上也隻是看上了她,不像現在,情根深種。”


    秋穗聞言不敢吭聲。


    主子回來本就冒了很大的風險,必須低調再低調,不該去過問皇上和年側福晉的事。


    她可不想像秋栗一樣,死的不明不白。


    其實,秋栗就是為主子而死的,可在主子眼裏,是秋栗背叛了她,主子對人家恨之入骨。


    一個姑娘家,扛不住大刑,招了供,在秋穗看來,也是正常的。


    換做是她,怕是更扛不住。


    王爺沒有殺秋栗,秋栗卻服毒自盡,大概是怕福晉報複她的家人吧。


    她辛辛苦苦伺候了福晉大半輩子,沒想到竟是這樣的下場。


    “你發什麽愣?”四福晉瞪了秋穗一眼。


    “奴婢……奴婢沒有。”秋穗連忙低下了頭。


    “我之前的確被踩到了泥裏,被困在了淨水庵裏,日日勞作,苦苦熬著,可現在不一樣了,王爺做了皇上,即便他之前讓我常伴青燈古佛贖罪,四年過去了,所謂的罪孽,也贖完了,等皇上登基,肯定會冊封我為皇後。”四福晉一臉篤定道。


    她之前還是四福晉,哪怕被送去了庵堂,依舊是胤禛的嫡妻,這一點從未變過。


    他做了皇帝,不立嫡妻為後,難不成還要立側室?


    他就不怕天下人恥笑他?


    “待我成了皇後,必定要派人把淨水庵夷為平地。”四福晉眼中滿是殺意。


    這四年,她和秋穗過得很苦,每日除了要誦經祈福外,還要自己洗衣做飯、自己種田種地,所有的一切,隻能靠自己。


    庵堂裏那些老尼姑們,倒是沒有刻意為難她們,卻也不願提供幫助,她們一開始連種菜都不會,餓的隻能去拔野菜,沒有野菜就隻能吃庵堂裏給的窩窩頭。


    她如今想起那個味道,都犯惡心。


    她可是親王福晉,那些老尼姑這般對她,簡直找死。


    “主子,淨水庵乃是佛門清靜之地,若您真的殺了……”秋穗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四福晉狠狠瞪了一眼,嚇得她趕緊閉嘴了。


    今日主子進宮以福晉身份給先帝守喪,皇上雖然沒說什麽,但這並不意味著,皇上就承認了福晉的身份,要立她做皇後。


    ……


    眾人在靈堂裏一連熬了七日,胤禛終於要登基了。


    國不可一日無君,先帝的喪禮要緊,胤禛登基即位也同樣要緊。


    隻有正式登基,才名正言順,他也可以做他該做之事。


    先帝還停靈在紫禁城,皇帝尚在熱孝中,這場登基大典,並不算隆重,隻是確立了胤禛的正統身份、君臨天下。


    先帝大喪期間不宜挪動,一直到十二月下旬,先帝駕崩四十九日後,先帝嬪妃們才挪去了太妃們養老的壽康宮居住。


    年惜月等人雖尚未冊封,卻有了自己的寢宮。


    四福晉住鹹福宮,年惜月住永壽宮,李氏住翊坤宮,鈕祜祿氏住景仁宮,耿氏住承乾宮,宋氏住長春宮,年如月住鍾粹宮。


    曆史上的年貴妃,住的是翊坤宮,身為皇後的烏拉那拉氏,則住在了永壽宮。


    而現在年惜月住了永壽宮,四福晉卻被安排到了較為偏僻的鹹福宮,比起其他人,寢宮所在的位置都要差一些。


    先帝故去一年內,除了皇帝外,宮裏眾人都要服喪,要一年後才能除服,宮中嬪妃們才有正式的封號。


    新年在即,宮裏沒有掛紅燈籠,沒有一點兒即將過年的喜氣。


    永壽宮裏布置的也很樸素。


    年惜月搬進去後,倒是挺滿意的。


    畢竟,她們之前在那個小院子裏擠了差不多五十天,太不方便了。


    而且,三個孩子也被接進宮來了,還有浮香院的奴婢們,也都進宮了。


    除此之外,內務府還給她派來了不少伺候的人。


    算奴婢的人數和平常吃穿用度,她比李氏等人都好。


    而四福晉那邊,除了秋穗外,隻派去了一個宮女,一個太監。


    收拾妥當後,年如月來年惜月這邊串門了。


    她先陪鶯鶯和福煜玩了一會兒,又去看了福溱,才來內室和年惜月說話。


    “四妹妹,皇上應該不會立福晉當皇後了,她如今的待遇,比我們所有人都差,來的路上,我遇到了皇上身邊的傳旨太監,說奉旨去鹹福宮給福晉傳口諭,命她好好在宮裏閉門思過,念佛贖罪,未得允許,不許離開鹹福宮半步。”


    年如月說著,看向在外間玩耍的兩個孩子,鬆了口氣道:“如此一來,咱們也放心了。”


    若四福晉真做了皇後,以她和四妹妹之間的過節,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她們不擔心別的,就怕她對孩子們出手。


    這三個孩子,可是年惜月的心頭肉。


    “按照規矩,咱們要到明年年底,先皇喪期滿一年之後,再擇吉日冊封,不過……皇上若有意立後,估計年後二三月就會先封後,年底再行冊封禮。”年如月說道。


    前世就是這樣的。


    皇帝在二月裏立了烏拉那拉氏為後,到了年底才和諸位妃子一起正式冊封。


    畢竟,宮裏總得有人管著,沒有皇後,做什麽都不方便。


    “那咱們就等著吧。”年惜月低聲道。


    皇帝之前同她說過,不會讓烏拉那拉氏壓她一頭,欺負她和孩子們,那肯定不會立人家為後。


    至於她?


    年惜月覺得可能性也不大。


    朝廷講正統,即便烏拉那拉氏之前犯錯,還有人支持她當皇後呢。


    走一步看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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