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出的國去,愈見革命黨之非,很多熱血青年,每每為革命黨所蠱惑,奔走呼號革命事,置學業於不顧,虛度光陰、靡費金錢,縱革命黨能成事進而奪天下,能靠這批不學無術之人行國家建設大計乎?小女子不敢奢望。是故,革命作為破壞利器,其鋒芒銳不可當,然其作為建設之器,偏又弱不禁風,國家當前該是有破有立,但立仍重於破,為君父計,故不願倡革命而誤國家……”


    “說得好!”


    陳璿看了一下林廣宇,然後又補充一句:“但如果國家勉強維持仍無起色,恐天下思革命者十之八九矣,到時候登高一呼,必有人行陳勝吳廣事……”


    “大膽。”王商忍不住了,嗬斥一聲。


    陳璿正說到興頭之上,被這麽一聲嗬斥,再加上旁邊的妹妹陳璐一直在拉她的衣角,當下就閉口不言。


    “有人要做陳勝吳廣朕無能為力,但朕絕不做秦二世。”林廣宇慨然起身,在原地轉了三個圈後重新坐下,說道,“你二人如此膽大妄為,朕該如何懲戒?”


    “皇上,公告並未說女子不能報考,為何要論罪我等?”


    “公告確實未說女子不能參考,但你二人假報性別,冒充他人,已觸犯章程,安得不治?”


    “此事急從權耳。”


    “好一個事急從權。”林廣宇威嚴地嗬斥道,“倘若朕也來個事急從權,鑑於你二人違反章程,二話不說便論交有司定罪,奈何?……”


    “皇上寬宏大量,必不至如此。”姐妹倆現在換上了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如果不是在公開場合,恐怕已經要半樹梨花帶三分雨了。


    “少給朕灌迷魂湯,朕


    何,朕清楚地很。”林廣宇故意板起臉孔訓斥道,等家人聯繫,驗證是否屬實,然後決定發落,你二人由女官帶領,暫居六國飯店,不得亂說亂動……”


    —


    兩人走後。林廣宇開始犯難了。


    怎麽處理呢?此事如果沒無一個妥當地解決方案。不惟傳出去丟人,便是重臣處也不好交待,可如果真的嚴肅處理。這種好不容易萌發出來地稚嫩小芽就可能被粗暴地風雨打斷——這有悖於皇帝文明開化、革故鼎新的本意,雖然這姐妹倆的步子稍微跨得大了些。


    難吶……


    第二天傍晚時分,浙江溫處道道員陳某正待用膳,忽然有人慌慌張張跑來,口裏連連喊:“老爺,老爺……”


    “何事如此驚慌?”


    “老爺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下人一邊喊,一邊將手中地電報紙遞給他,因為心慌意亂,手抖得不行,電報紙還沒接牢就掉落下來。


    “什麽?”陳某隻粗粗看了幾行字,忽地眼前發黑,大叫一聲昏厥過去。


    “老爺,老爺。你怎麽了……”陳妻恰好在身旁,連連招呼眾人施救,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脊背。折騰了好一陣子,陳某才悠悠然醒過來。


    “這……這兩個孽畜……”醒來後才說了兩句。他又說不上話,一口氣差點背過去。


    陳妻也是大家閨秀出身,斷文識字,匆匆掃視了幾眼電報,知道一雙女兒的遭遇,嚇得臉色發白,半晌喃喃自語,“這可怎麽辦?怎麽辦?”


    兩人正憂心忡忡之間,一個許久不見地遊方老僧又來上門拜訪。這老僧一般每年都要來陳府一趟,說是來化緣,其實最多用了一、二餐齋飯,扯些閑話,並不接受銀子,兼之鬚髮皆白,飄然高潔,陳某夫婦都不當其普通僧人看待,每每引為座上賓。


    今天他又來,門房連連嗬斥:“去去,今日我家老爺出了大事,心情極差,沒功夫待見你。”


    “阿彌陀佛。”越是如此說,那僧人卻越是要往裏闖,門房攔他不住,再加上剛才一陣喧鬧,下人都手忙腳亂,連個幫忙的人都沒有,居然讓其徑直走到了堂前。


    看得陳某夫婦如此窘狀,僧人驚問:“何故?”


    陳某便將事情大致來龍去脈講述了一通,然後眼淚汪汪地哭訴道:“大師,素聞你仙風佛骨,平素我們夫妻都是恭敬有加,這次是凶是吉,還請您一言而決,如果是凶,我也不想活了……”


    “施主不必如此,不必如此。貧僧已算過了,當是吉人天佑,有驚無險。”


    “真的?”


    “出家人從不打誑語。”


    “那便好,那便好。”陳妻長出一口氣,拜道,“倘若大師所言是真,我下半輩子一定吃齋念經,潛心向佛……”


    “倒是不必如此。”老僧忽地問起,“不知令千金可曾婚配?”


    這話卻又觸動了陳某的另一番心事,按照風俗,似陳家姐妹這等年紀,不要說婚配,就連子女都已該有了。他身為一方道台,妻舅也是一方要員,前來議親之人本來絡繹不絕,偏偏這對女兒不肯依從,尋死覓活地非要東渡留學,好容易盼著兩人留學歸來,想著該安定一二,不料卻又橫生如此變故——到今日他才得知這對活寶詭稱遊覽京城,實際卻是參加文官考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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